那個年頭,什麼水鄉古鎮都帶著幾分人造的味道,而所謂的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也已經變了味,因此到了萬人市前頭寄放了馬匹和馬車,和眾人一道悠閒自得的一路逛過去,他倒是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耳邊是純淨的叫賣和吆喝聲,眼前是古色古香的典型江南民居,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多半是男人,只有寥寥幾個女子。但就是那麼幾個女子,一抬頭的時候卻能看見一種婉約的笑容,無論姿容如何,卻已經先讓人賞心悅目,讓那明媚的春光也增色不少。

那衣衫並不十分豔麗,柔和的天青,嬌豔的桃紅,素淡的藕色,他看著卻覺得無比舒心。都說江南女子是水做的,這相互問候的時候那種軟糯的聲音,那一顰一笑間流露出來的古典韻味,更是讓人心曠神怡。而跟著範兮妍進了幾家隱秘的香料鋪子,他身上也免不了沾上了幾分乳香沒藥的氣息,而靈犀琥珀秋痕的懷裡則是多了好些犀角象牙梳子之類的物事。

範兮妍盡職盡責的當著嚮導,有意和張越緊挨著,本以為他定然會趁此機會追問自己昨天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但讓她異常失望的是,這位分明有著鐵血名聲的小張大人竟然多半時候都在陪幾個侍婢挑選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兒,甚至連海外那些做工粗糙的珠鏈都能引起他的莫大興趣。當張越在一家首飾鋪中又看中了一支鎦金簪子,她終於忍無可忍。

“張公子應該是見慣好東西的人,何必在這種不值錢的東西上浪費時間?”

她這話音剛落,還不等張越轉過頭來。就聽到門邊上傳來了一聲冷笑:“見慣好東西?這種只知道打打殺殺的人見過什麼好貨色!張公子,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天下那麼多好地方你不去,偏偏到這寧波來。就憑你私藏火器,隨從擅自帶刀,我看你到官府如何狡辯!”

莫名其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原本不打算理睬範兮妍的張越不禁轉身瞧了一眼。看清楚大門口那個身穿五彩袷紗錦袍的傢伙,他頓時眉頭一皺,心想這個叫做王全彬的傢伙怎麼忽然之間又冒了出來,而且還無知無畏的大放厥詞。見一旁的馬欽久面如土色,他便吩咐胡七買下靈犀看中的那根鎦金簪子,也懶得搭理這種貨色,帶著一群人就預備出門。

王全彬在倭寇敗退的當天早上就帶著隨從氣咻咻地走了,並沒有聽說過張越出自錦衣衛這種傳聞,而是一廂情願的認為對方乃是匪類。此時看見張越並不理他,他頓時又羞又惱,正打算喝令隨從堵門,他忽然聽到了背後的一個聲音。

“賢侄在這兒和人爭論什麼呢?你可是大家公子,別沒來由丟了自己的身份。”

想起這回跟自己一起出來的那位主兒,王全彬臉上的氣急敗壞之色頓時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殷勤的笑意。側身讓了讓,他便對來人點點頭道:“汪公公說的是,只是這些人當初私藏火器,這會兒隨從還佩著刀,我這不是怕他們傷著了您麼?”

聽到汪公公三個字,張越不禁眉頭一挑,旋即就看到了那個一馬當先走在前頭的人。白面無鬚頗有威嚴,可不是昨日在醉鄉樓驚鴻一瞥見過的汪大榮?

第八卷 天子劍 第046章 小丫頭拜師,周王府來人

儘管馮遠茗是個執拗性子,但小五卻是更難纏,於是,一心要走的他在她每日的嘮叨聲中漸漸打消了要走的心思,暫時住了下來。平日裡除了杜綰來看他,小五送來一日三餐,別的下人並不輕易踏入這個院子,日子過得安靜而愜意。他閒來寫寫字看看書,或者是在院中打打太極拳,彷彿那些曾經在腦子裡根深蒂固的醫術全都忘了個乾淨,甚至連那些煩心的太醫院舊事也漸漸拋開了去。

因此,這天當小五拿食盒送來了一品粥的時候,他便若有所思地說:“你家小姐天天讓人變著法子在飲食上頭變花樣,又讓你常常陪我這個老頭子說話,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