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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商勾結賣出新糧留下陳糧。而且,這些人請作帳高手偽造賬目,內外兩本帳。若不是臣等悄悄弄到了真正的賣糧賬本,只怕得把整個糧倉翻過來查一遍。朝廷建糧倉是為了備荒年備戰事,卻被這些胥吏敗壞了。”
朱瞻基最初聽得漫不經心,之後就漸漸緊鎖眉頭,到最後震驚之餘更是大怒。他原本只當作這是祖父派張越下來的一個藉口,如今卻再不認為這是一樁小事。站起身來踱了幾步,他便立刻吩咐黃太監去請楊士奇來。一刻鐘之後,鬢髮花白的楊士奇便到了,他隨口吩咐小太監把一應證據都拿了過去,又淡淡地解釋了一番原委。
“楊卿,你既然是留守大臣,此事便由你辦理。若是有要用兵的去處,我會吩咐成國公傾力相助。如今承平日久,這些人都忘了太祖皇帝肅貪的手段,實在是可惡之至!”
楊士奇早就猜到張越這個所謂的欽差是另有要務,因此對於他拋下糧倉清查的事情而金蟬脫殼並不意外,只是心裡多少有些不悅。此時聽了朱瞻基這話,又聽房陵解釋說一應帳簿不好攜帶,都還收在欽差行轅,又掃了一眼手中那沉甸甸的一沓文書,他方才釋然。杜宜山的學生,料想也不會因為大事而輕忽小事。
“能夠兩頭辦事兩頭齊全,張元節倒是周顧得好,房百戶和周千戶這一次也功不可沒,若不是你們細心縝密,也未必能抓到這樣的弊案。此事我會讓戶部會同應天府仔細清查,決不會放過一個貪贓枉法之徒。”
楊士奇這個留守大臣日理萬機,自然不能一直留著,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匆匆回了文淵閣。房陵原本也要走,但卻被朱瞻基開口留了下來。因這回不是說公事而是說私事,他最初很有些誠惶誠恐,漸漸地方才自然了。即便如此,在提到自己的家事時,他仍是極其謹慎——畢竟,朱瞻基不是張越,他總不能在這種場合編排父兄的不是。就在他順著朱瞻基的問題說起當初在孟俊生辰宴上與張越初識,朱瞻基忽然冒出了一句讓他始料不及的話。
“房陵,我這兒正好缺一個能文能武的侍讀。你心地倒是實誠,此次的事情辦好之後,我向皇爺爺說一聲,你便先留在南京吧。”
范家大院東院正房。
儘管摸不透這寫有東番的字條是什麼意思,但張越實在是懶得打啞謎,次日一大清早範通來見時,他便把兩個食盒指了給對方看,笑說昨夜範兮妍特意送了這份“夜宵”過來,又在自己這裡逗留了好一會。而某個胖得不像話的市舶司提舉大人戰戰兢兢上前揭開兩個蓋子。看清楚裡頭的東西之後,頓時呆若木雞面如死灰。
他僵硬著身子轉過身來,忽然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大……大人,卑職知罪!”
張越原本是想警告範通有什麼事情直說,不要這樣藏著掖著試探他,卻不料激起了對方如此反應。面對這樣始料不及的場面,他心念數轉,最後還是把那驚詫勁完全藏在了心裡。只淡淡地問道:“範大人昨夜在飯桌上說了那許多,推心置腹言之鑿鑿,這會兒怎麼請罪了?”
儘管算不上封疆大吏,在這市舶司上頭還有一位鎮守太監壓著,但因背後有人撐腰,範通和汪大榮相見時也只是略躬躬身罷了。這下跪的滋味已經多年沒有品嚐,此時膝蓋跪在那堅硬的青石地上,他只覺得又酸又疼,心裡罵了一千聲一萬聲小賤人。
“大人,那個丫頭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而是兩年前她忽然出現,硬是住到了我家裡,身份來歷俱是不明。要不是她拿我的把柄要挾我,我怎能容得下她!大人不要一味聽信她胡說八道,卑職這幾年確實收過嚴家的錢,為他們保下過幾艘船稍稍行了方便。但那是因為……因為嚴家後頭是那位富陽侯,別說我惹不起,就是那位汪公公也惹不起!”
兩害相權取其輕,範通為官十幾載,這點手段已經是玩弄得爐火純青,見張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