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小腹上傳來了一股巨力,竟是給硬生生踢飛了出去。

“殺!”

那五個軍士被剛剛那匹練似的一刀給嚇得一哆嗦,直到聽見那身穿黑色大氅的軍官暴喝一聲,這才恍然大悟。再看看滿地都是死狀悽慘的屍體,他們的眼睛漸漸紅了,立刻拋開其他思量撲上去廝殺。很快,從四周加入戰陣的明軍越來越多。原本還能相持的倭寇見此情形,立刻便祭出了一直以來最強大的法寶——跑。

倭寇素來就沒有什麼組織性,這一跑自然是四面逃竄。即使剛剛趕到的明軍是他們人數的數倍,但包圍圈原本就頗有些鬆散,儘管奮力截殺,仍是給跑掉了數人。幾個被眼前慘狀深深刺激了的軍士提起刀就想追,卻給為首的軍官喝令停了下來。

“先不要去追逃掉的那幾個,留下十個人在這裡鎮守,其他的跟我趕去上海縣!”

數百兵卒在這個軍官的帶領下匆匆趕來又匆匆離去,劫後餘生的村民無不是面面相覷。看見那十個軍士正在挨個檢查倭寇的屍體,時不時補上一刀,他們就在一邊默默包紮傷口清運屍體和傷員,直到夜色中又亮起了無數火光,剛剛恢復過來的他們頓時大驚失色,好在留守的軍士很快都聚集了起來,而那個疾馳而來的人赫然是一身大明軍官打扮,直到這時候,村民們方才鬆了一口氣。

“咦,那些倭寇來過這兒?”

一個留守軍士按了按刀把上前行禮,隨即站起身朗聲道:“啟稟千戶大人,咱們寶山所剛剛在這兒打跑了一群倭寇!”

馬上那個千戶聽到這話,頓時破口大罵道:“他孃的,這一路竟是隻攆到了你們寶山所這幫傢伙的尾巴……大夥兒提起精神,別讓寶山所把功勞全都佔了!看到眼前這情形沒有,那幫狗孃養的倭寇殺了那麼多人,咱們吳淞江所若是不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那怎麼對得起咱們的良心!弟兄們,給我衝,攆上去殺他們個乾淨!”

還按著腰刀的漢子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只見面前的駿馬忽然發出了一聲嘶鳴,隨即撒歡似的奔了出去。而後頭百十個手拿火把的軍士亦是齊聲怒吼了一個殺字,緊跟在馬後頭邁步疾奔。不消一會兒,這支殺氣騰騰的人馬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同一時刻,張越正面對平生頭一次生死考驗。他和守城營百多號人守著的是上海縣東南的一條大路。雖然還有其他各條小道,但這當口自然不可能分兵。他的猜測並沒有錯,也不知道是在路上分散了還是遇上官兵堵截,第一波抵達的倭寇並不算多,總共只有十幾個人。而就是這麼區區十幾個人,卻造成了相當大的麻煩。

畢竟是太平盛世,儘管守城營的軍士們在重賞之下爆發出了遠遠高於平日的戰鬥力,但仍是及不上那些豁出去的亡命之徒,更何況其中不少人都是沒見過血的。好在是以多打少,又有幾個大嗓門的一口一個殺字給自己鼓勁,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那十幾個倭寇終於成了地上的死屍。然而,守城營卻死了八個人,其餘的人也幾乎個個身上血跡斑斑,甚至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

第一波十幾個倭寇,第二波也是十幾個,第三波又是十幾個……當地上的屍體日漸增多時,能夠站著的守城營軍士卻也是越來越少,哪怕是深知自己的用處就是站在這兒寸步不退,而不是貿貿然上前拔劍拼殺的張越,也不得不拿出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和武力。

叮——

勉力挑開那把當頭劈下的長刀,張越卻在底下悄無聲息地踢出了一腳。雖說劇戰之下他已經使不出什麼力氣,但這傳自張超的臨門一腳還是成功地把那個哇哇直叫的倭寇踢翻在地。然而,剛剛右臂被劃拉了一刀的他卻已經沒力氣上前補上一劍,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一骨碌就要爬起來。說時遲那時快,一個敏捷的人影卻忽然間從背後給了那傢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