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在背後支援,他肩上的壓力何止減輕了一星半點!

一大清早,起床練武之後的張越用過早飯,便徑直來到了陸豐的院子,恰好看到一個年輕太監從裡頭打起簾子出來。還不等他開口,那人便一溜煙下了臺階跑過來,滿臉堆笑地躬身行禮:“小張大人,您可來得真早,公公還沒起身呢!他昨晚說坐了這麼多天的船腰痠背痛,得好好休養幾天,若有什麼事情小張大人您一個人做主就好,若有難辦的再找他不遲。”

想到昨日陸豐那番表態,張越哪裡不明白陸豐看不上明路上這一丁點功勞,當下便心領神會地笑道:“既然如此,你讓陸公公好生休養,我辦完事再來看他。”

“小張大人慢走!”

程九眼看張越出了院子,這才轉過身來,匆匆回到了正屋。打起簾子一看,他就瞧見陸豐正盤腿坐在暖炕上慢吞吞地用銀勺吃著燕窩粥,見著他進來連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他早就習慣了這等情形,連忙上前幾步,小心翼翼地在旁邊彎下腰站了。

“公公,小張大人已經走了。他說請公公好好歇息,回頭再來探望您。”

雖說並不喜歡燕窩粥那種奇怪的味道,但如今宮中哪個大太監不在這上頭用心講究,陸豐自然不想被人恥笑了去。好容易皺眉吃乾淨了,他便隨手把瓷盅往身旁的炕桌上一擱,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要咱家說,那些直系的功臣子弟誰也比不上他。做事情條條有理,而且從來沒有恃寵拿大。這京師的事情他出面辦再合適不過了,別看咱家這回是欽差,此地功臣貴人太多,吃了眼前虧卻沒意思。他除了皇上還有皇太孫撐腰,那靠山硬得不能再硬。他只要敬著咱家,咱家也不會給他虧吃,回頭不和他爭功就是。”

大明的正項稅賦為夏稅和秋糧,一年兩徵,都是收的實物。靖難之後十餘年休養生息,再加上之前洪武朝打下的底子,因此各地的糧倉都塞得滿滿當當極其殷實,但凡遇到大災,布政司便可直接下令州府賑濟,旋即再上報朝廷,因此糧倉之事素來為重中之重。這回有監察御史上奏,朝廷更是派來了欽差,在人看來自然更是非同小可。

靠近金川門的太平倉乃是京師最大的一座糧倉,每逢夏稅秋糧的完稅之季,往糧倉送糧的大車往往會一直綿延到城外的外金川門碼頭。負責太平倉的大使官階從九品,儘管在權貴滿地走的京師不算什麼,但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卻分外強橫。

然而,這會兒儘管寒風料峭,這位大使跟著張越鞍前馬後的伺候,卻是出了滿腦門子的油汗。當最後一座庫房的大門徐徐關上,眾人回到賬房前頭的時候,他那蒼白的臉上方才有了血色,說話的聲音也有了些底氣:“大人,卑職守太平倉也已經有十幾年了,一直盡忠職守從不敢懈怠。這盜賣官糧的罪名決計是有人誣陷,請您務必明察秋毫!”

一直悶聲不響的副使也連忙點頭哈腰地附和道:“大人剛剛也看見了,所有糧倉都是滿滿當當,和賬冊上的數目完全一樣,決計沒有絲毫出入。”

張越並沒有奢望在幾個庫房中走馬觀花察看一圈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因此聽到這話自然絲毫不為所動。隨手拍了拍手上的浮灰,見太平倉大使和副使臉上都掛著討好的笑容,他便淡淡地說:“你們看守這糧倉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朝廷自然不會冤枉了好人。來人,封存歷年賬冊帶回去細細審查!”

“大人,這不合規矩!”那大使彷彿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油膩膩的額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而且歷年賬冊少說也有幾箱子,沒有一個月怎麼也看不完。”

“本官乃是奉皇上欽命,封存賬冊天經地義。至於看賬本的時間,本官自然有盤賬的好手,別說一個月,就是兩個月也得仔細盤查一遍。來人,封賬!”

眼看張越手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