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大門口已經是停著好些車馬,倒是不見有轎子。

幾個正打理車馬的跟班隨從看見他們這一行風馳電掣一般地過來,都沒怎麼在意。畢竟,這一早上一撥撥拜訪的人就不曾停過,甚至連都司衙門的人都有,這一撥人領頭的彷彿只是個知縣,和裡頭一干官員比起來差遠了。

青州知府衙門自然比安丘那座縣衙壯觀得多,張越繞過大照壁,前頭便是青石路,過了大門便是一座齊齊整整的鼓樓。鼓樓左右則是兩個亭子,左為申明亭,右為旌善亭。

待進了儀門時,那戒備顯然森嚴了起來,周遭一個個猶如樁子一般釘在地上的並不是府衙內的隸兵,竟都是京營衛士服色,皆是目不斜視。想到當初自己在京城時兩次遇見皇帝微服差不多也是這光景,張越倒是沒覺得奇怪。畢竟,這一次張謙乃是代天子前來山東。

瞧見又有人來,幾個在山東當了好幾年知縣的官員望了一眼,便彼此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彷彿是安丘知縣?真是好大的架子,說未時三刻,他竟然只早到半個時辰。”

“你知道什麼!咱們連自個兒的縣丞主簿都得好生笑臉敬著,他小小年紀卻是狠辣,竟是抓著那兩位的大把柄連根拔起,如今他那縣衙是如同鐵桶一般!”

聽到這聲音,旁邊的樂安知縣孫亮甘瞅著面色謙和正與人打招呼的張越,這眼睛裡頭幾乎能噴出火來,恨不得對周遭那幾個又是豔羨又是嫉妒的官員一嗓子吼過去。

“你要是有那樣顯赫的家世親戚,別說鐵桶,就是金桶也有了!”

孫亮甘那一回在酒樓和兩個同伴詰難張越不成,反倒是說錯話鬧了笑話,這名聲漸漸就有些不堪。他狠狠心使了銀子想謀一個好缺,誰知道缺倒是讓他等著了,結果陰差陽錯竟是山東。這山東之內單單漢王一系就有一位親王一位世子外加八位郡王,這些王爵屬地的知縣自然最最難當,而他偏偏攤上了漢王所在的樂安!

一想到頭一回去謁見漢王的時候被晾在那裡跪了足足半個時辰,再後來他這個知縣之命竟是出不了縣衙,甚至連差役都不把他放在眼裡,張越卻把自己的地盤經營得猶如鐵桶一般,無人敢違逆,他更覺又羞又惱,看向張越的目光愈發怨毒,彷彿自己的遭遇都是對方害的。

而張越絲毫沒發覺有人正盯著他,他和孫亮甘也就是一面之緣,此時再見早就忘了。他初來乍到認識的人有限,打了招呼之後就不再四處走動。

須臾,裡頭便傳來了乒乓一聲,不多時,一個身穿大紅金爪坐龍錦袍,外罩一件緞地盤金龍斗篷,手中提著馬鞭的少年氣咻咻地衝出來下了臺階。見外頭的官員全都往四處避讓,他更是氣惱,抬眼四處一打量,他的眼睛直接略過了張越,最終認出了孫亮甘,遂冷笑著上前,竟是不由分說揮鞭抽了過去。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25章 針尖對麥芒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悍然鞭打朝廷命官,這一幕頓時讓整個院子中的官員全都愣住了。在最初的震驚之後,有幾個知州模樣的官員便上前幾步想要勸阻,結果當看到那少年那刁鑽凌厲的馬鞭赫然朝自己面門打了過來,他們誰也不想挨這冤枉的苦頭,紛紛狼狽不堪地四下裡逃竄。

而那身穿大紅金爪坐龍錦袍的少年卻愈發盛氣凌人,重重一揮馬鞭,那鞭梢竟是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鳴響:“身為樂安知縣,不知道教化百姓,不知道勤勉奉上,反而是放縱刁民行刺父王,這等無用的傢伙就該打死!誰敢攔著本藩,本藩連他一塊打!”

撂下這話,他回過頭來死死盯著捂住頭臉的孫亮甘,面上露出了森然冷笑。此時此刻,想到一向瞧不起自己的父王,一向看不慣自己的大哥,還有那些從來不當自己是一回事的天策中護衛一干將領,又想到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