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卻也不知道究竟出自哪家。因此,乍一聽這海南二字,她的心中頓時很有些疑惑。

若是家中長輩被殺,連累家屬被貶為奴,琥珀的母親又怎麼會去海南?

秋痕端著藥碗小心翼翼地進來,往床邊上梅花式罩漆几子上的茶盤中擱了,低頭俯身看著昏迷不醒的琥珀,站直之後就忍不住垂下淚來:“昨兒個晚上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靈犀姐姐,琥珀和我一起伺候少爺好些年了,平日頂多就是個頭疼腦熱,吃一劑藥下去就好了,這次怎麼會病得這麼兇險?那大夫還說了那許多話,我聽著實在是……”

看到秋痕這一落淚,靈犀也覺心裡憋得發慌,可又不得不起身相勸。才安慰了幾句,她忽然聽到外間有動靜,才一轉頭就看到一個人影三步並兩步衝了進來。可不是張越?她正想開口告知琥珀的病,卻見張越二話不說就在床沿坐下,面上滿是難以掩飾的關切。瞧見這一幕,她便輕輕拽了拽秋痕的袖子,見她沒反應,便半拖半拽地把人拉了出去。

把秋痕拉出去之後,她又探身進來,見張越仍是怔怔坐在床頭,便輕咳一聲提醒道:“少爺,這藥是秋痕剛剛煎好的,是不是讓奴婢趁熱先喂琥珀服下?”

“嗯,好……”張越無意識地答應了一聲,旋即卻立刻醒悟了過來,忙回過頭說。“你和秋痕都已經忙活了大半夜,還是到炕上去歇息一下,這藥我來喂她。”

一聽這話,靈犀不禁暗自嗟嘆,屈膝一禮便默默放下簾子退了出來,心裡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等到了外屋,發現秋痕坐在炕上抱膝發呆,她想起琥珀這病著實來得蹊蹺,遂挑起簾子出了屋,找來崔家媳婦問明昨日陪著琥珀出去的差役,便吩咐把人請到小花廳,自己匆匆前去問話。

自打剛剛聽說琥珀驟然病倒,張越就感到一顆心跳得飛快。及至進了暖閣發現她這面色緋紅高燒不退的模樣,他更是按捺不住那擔憂。此時此刻,他費力地將其半扶了起來,隨即捧起了藥碗,小心翼翼地一勺勺喂她。好容易喂她服完了藥,他卻發現她的雙頰仍然是那種嬌豔欲滴卻又讓人心驚肉跳的紅色,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

就算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可昨兒個早上他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忽然就病成這副模樣?

“娘,別丟下我!我怕……我不要留下……爹爹不在了,你為什麼也不要我……”

驟然間聽到這斷斷續續的夢囈,張越頓時也嚇了一跳,隨手便揭去了她額頭上那根手巾,放在銅盆中擰溼了,又準備將其蓋在琥珀地額頭上。然而,他的手才觸碰到那熱得發燙的額頭,就感覺身下的人兒忽一下跳了起來,竟是徑直抱住了他。乍然之間溫香暖玉在懷,饒是他素來定力好,此時也是怔了一怔,旋即方才在她的背上輕拍了兩記。

“琥珀,沒事了,沒事了,你是魘著了!”

可琥珀卻彷彿根本沒聽見那些話,仍是喃喃自語道:“娘,別丟下我……海南就算再苦,我總是有你……我沒病,我不怕路上辛苦……娘,讓我跟著你一塊去,我不要留在京師……娘,我也是丘家人,別丟下我!”

先是海南,然後又聽得這一個丘字,張越頓時身上一僵。即使他猜測過琥珀昔日出身高貴,卻不曾想她竟然是淇國公丘福的後人。他只知道丘福在北征戰敗身死,麾下幾乎全軍覆沒之後,不但國公爵位被剝奪,而且全家都是遷徙海南。聽琥珀這口氣,當初似乎是因為生病,母親擔心她在路上出事而用了什麼計策留下,這才會失去自由身?

想起自己平日勸琥珀要樂天知命,說她太過沉默寡言,嗔她老是沉著臉應該多笑笑,這會兒他只覺得心頭噎得慌。這個時代的所有人都脫不了宗族,哪怕昔日權勢赫赫如丘福,一朝不慎還不是帶累滿門老小,雖袍澤無數,結果卻連個求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