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不禁大喜,連忙上前將琥珀半扶了起來。而秋痕則是一把拿起一邊用棉襖緊緊包裹著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畢竟是在車上,兩人雖已經小心翼翼,但那茶仍不免濺出了一些。好在秋痕早就在下頭墊了幾件舊衣裳,這才沒有滲到棉被裡頭去。

琥珀在一口氣喝完了茶之後,眼睛便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她費勁地扭了扭頭,又想抬起手,結果卻覺得胳膊彷彿有千鈞重,而渾身上下更是沒有一處不痠疼的。雖然腦袋昏昏沉沉,但她還是感到一絲不對勁。

“我這是在哪兒……”

“別亂動,你眼下正病著呢!”張越扶著她躺下,又將被子嚴嚴實實地掖好,又拿起手巾輕輕擦了擦她額上臉上頸項上的汗,因笑道,“這平日身子骨最康健的人,這一回一病就是讓咱們手忙腳亂。你好好躺著,若是累了就繼續睡,等睡醒了就到青州城了。”

然而,這話要是對秋痕說那還差不多,可琥珀本就是一個心思重的人,得知自己病了也就罷了,得知這會兒是去青州城,她登時撐著想要坐起來。待到張越投來了不容置疑的目光,又親自墊高了她的枕頭,她這才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上一回病成這副樣子,彷彿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娘也是這樣微笑著坐在身邊陪著,那時也是這般說話親切,也是這種暖融融的感覺……

馬車一路顛簸,車廂上的三人都漸漸打起了盹。秋痕手中的蜜餞盒子早就擱在了旁邊,猶如小雞啄米一般上下點著腦袋,最後頭一歪就靠在了張越的胳膊上;張越自己則是一手拄著旁邊的小几子睡得昏昏沉沉,壓根沒注意到旁邊靠上了一個人。端詳著旁邊那主僕倆的樣子,琥珀倒是最後一個睡著的,睡夢中流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

兩輛馬車並前後數十人駛進青州城後不多久,天上便再次飄起了雪。那雪初時不過是星星點點的雪珠子,但不多時就漸漸下大了。夾雜著雪粒的寒風愈發凜冽,路上的行人自然也是稀稀拉拉,就連城門口的守城卒也漸漸倦怠了下來,跺著腳大聲聊天,竟是沒注意到風雪之中,不遠處有一人一馬佇立著。

馬上大漢頭上戴著雪帽,身上裹著一襲寬大的灰色大襖。寒風一陣陣捲來,露出了他臉上的濃密髭鬚。他勒馬在城門口佇立良久,兩隻眼睛死死瞪著那條入城的通路,彷彿在掙扎著什麼。最後,他卻調轉馬頭,重重地在馬股上揮了一鞭子,飛也似地朝來路馳了回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聽到外頭傳來砰砰砰的聲音,張越登時一激靈驚醒過來,左右一瞧卻發現秋痕正緊挨著他睡得香甜。他細細一辨方才聽到是有人在敲車廂的板壁,還有彭十三那刻意壓低的叫喚聲。

情知是到了,他見琥珀仍是睡得安穩,便沒吵醒她,先是移開了秋痕,然後挪動著又酸又麻的腳到前頭開啟隔板掀起車簾,一股子寒風立刻夾雜著雪粒鑽了進來。

“大夥兒這一路吹風,公子你倒是好睡!”口中埋怨,彭十三卻抽冷子往車廂中望了一眼,見赫然是兩個睡美人,他不禁嘿嘿一笑,“這馮家醫館已經到了,不過瞅著實在不像是有什麼能妙手回春的大夫。”

張越抬頭一看,只見馮氏醫館不過是一間臨街店面,那招牌斑駁調漆,不但門可羅雀,這傍晚時分裡頭也是黑漆漆的不曾點蠟燭。面對這光景,他自己心裡也有些犯嘀咕,可來都來了,這在外頭東張西望也是白搭,他便吩咐其他人看好馬車,自己帶著彭十三進門。

然而,漆黑一片的前屋裡頭恰是沒人,倒是裡頭亮著昏黃的燈火。他微一沉吟便決定過去看看,誰知還沒掀起那道門簾,就聽到裡頭驟然傳來一陣爭吵聲。

“你簡直是不可救藥!窩在這麼個地方,還定什麼一貫錢的診金,這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