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滅了他九族不可!至於剁成肉醬,當初那會兒大夥兒都為了洩憤,誰也沒顧得上那麼多!”

朱瞻坦雖然腳下虛浮,但面上卻始終不露半分疲憊之色。等到陪著張越出了最後一間屋子,他方才在旁邊輕輕嘆息了一聲:“父王待麾下護衛向來優厚,所以人人樂意效死。元節你剛剛也都看到了聽到了,他們捱了這八十杖,卻並不怨恨父王,反而對刺客恨之入骨。說起來,父王受此重傷,我恨不得以身相代……”

“世子殿下,王爺派人來了!”

他這話還不曾說完,院子外頭就忽然響起了一聲嚷嚷,緊跟著便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太監進了那月亮門。此時若有所思的張越倏地抬起頭,只見那太監不顧地上積著厚厚的雪,疾步上前之後便恭恭敬敬地趴在地上磕了頭,隨後才恭恭敬敬地說:“啟稟世子殿下,漢王命小的傳下鈞旨,請小張大人進園子敘話。”

此話一出,張越頗覺奇怪,世子朱瞻坦更是陡然間臉色大變。好在他原本就是面色青中帶白,此時倒也不顯多少突兀,當下就強笑道:“我還想父王正在養傷,便留了元節說話,想不到竟還是有人去驚動了父王。我平日十次求見,父王頂多允兩三次,二弟十次之中難得見一次。至於其他諸王更是時常擋駕,元節,你還真是好福氣!”

這樣的好福氣不要也罷!張越雖說皇帝也見過不止一回,諸如皇太孫朱瞻基等等皇親國戚更見過好些,但只有上次見漢王時他真真切切的很有些發憷。畢竟,朱棣雖然殘暴好殺,但一來看張輔的面子,二來他自己謹慎,次次都是吉上加吉,可漢王就不同了。

朱瞻坦卻沒注意到張越的微微失神,沉吟片刻,他就對身邊另一個宦官吩咐了一聲,很快就有人從後頭呈上了一件金碧輝煌彩繡耀眼的錦袍。他擺手示意人給張越送上去,這才笑道:“這裡到園子還有好一段路走,我不好再讓轎子送你,就你穿的這件薄薄的披風,怕不是要凍病了。這件織金靈鷲紋錦斗篷是京城剛剛送過來的,你且穿著禦寒,見父王時少打幾個噴嚏,到時候我可就少受一頓訓斥!”

雖覺得不妥,但朱瞻坦話到最後既然是開了玩笑,張越也就半推半就地穿了上身,隨即便跟著那前來通傳的太監往外走。他前腳剛走,朱瞻坦那笑容滿面的臉孔登時收起,取而代之的則是重重陰霾,口中更是喃喃自語。

“要是讓我知道誰多嘴多舌,我非割了他的舌頭!”

此時天上仍下著雪,張越披了織金靈鷲紋錦斗篷,身上倒也暖和。饒是如此,一出院子,剛剛那報信的太監便左右一招手,立刻便有兩個身穿藍衫的小宦官上來,一個給張越套上棠木屐,戴上青箬笠,另一個則是將一件金針蓑披在了張越身上。那起頭的太監又撐起了一把油稠傘,高高地遮在了張越的頭上,一行人這才往後園中去。

這一路走著,張越發現那打傘的太監頭上衣服上已經落滿了雪,臉上凍得有些發紫,卻一直都維持著那個高高舉傘的動作,將他遮得嚴嚴實實,倒生出了幾分憐憫之心,遂笑道:“我這又是箬笠又是蓑衣,世子殿下還硬是送了我一件斗篷,如今這雪又不大,公公收了這油稠傘自己撐就是。”

“小張大人說笑了,您可是王爺的貴客,小的哪裡敢怠慢?”雖說如此,當張越輕輕推了推那傘柄,遮住了他那被雪凍得冰涼冰涼的腦袋時,那太監還是感念得緊,口中的話兒愈發殷勤,“世子殿下剛剛說得沒錯,要說小的伺候王爺十年了,平日裡就是布政使或是知府來,王爺也從來不理會,幾位郡王也是隨見隨不見,王爺待小張大人那是比嫡親子侄還要優厚……”

聽這太監這絮絮叨叨說出了一大串話,張越終於明白,漢王朱高煦之所以知道他來,竟是天策護衛指揮王斌多了一句嘴——世子朱瞻坦都未必能時時刻刻見到朱高煦,但這位護衛指揮竟是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