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得井井有條。長隨家丁們這一路都習慣了聽她指揮,但這縣衙的內宅少不得還有原先僱的粗使僕婦婆子之類,見著這樣爽利能幹的丫頭都沒了膽氣,個個都唯唯諾諾。

秋痕和琥珀則是忙著看人往張越的寢室中搬幾樣要緊行李,俱是沒顧得上看旁邊那兩個有意挺胸而立的妖嬈丫頭。一見那張床上掛的半舊不新的帳子,秋痕就三下五除二將其撤了下來,從箱子裡尋出了早就預備好的青絲帳掛上,而琥珀則是拿出了一個銅鼎,抓了一把百合香貯在裡頭,蓋上罩子後四下看了看,最後便擱在角落中的高几上頭。

那兩個丫頭站了許久,見秋痕琥珀始終當她們不存在似的,臉色漸漸便發白了。她們自忖伺候人的勾當精熟,誰曾想別人是換了帳子換褥子,換了褥子換床單,換了床單換被子,那幾個碩大的樟木箱子就彷彿是百寶箱似的,各種用具陳設變戲法似的都拿了出來。她們之前還在心裡嘲笑張越衣著寒酸,此時見人家丫頭都帶著海棠金手鐲,那心裡的彆扭勁就別提了。

先前那些差役鬧過一場有眼不識縣太爺,這會兒她們這撥人可不是也整了一出有眼不識金鑲玉?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09章 誰打誰的臉

二十名長隨、八名家丁、三個丫頭、兩個粗使僕婦外加一個不明底細的彭十三,當安丘縣衙的幾號人物發現,原以為小門小戶沒根沒基的張越竟然帶了這麼多人上任,頓時都陷入了某種難解的猜疑之中。倘若是在多豪族世家的江南,這點陣仗自然算不得什麼,可這裡是山東,是經歷過好幾次改朝換代和靖難之役屠城,真正的大家族幾乎十不存一的山東!

雖有這麼多人,但由於十多年前那幾位來自於江南的縣令在後衙修建了足夠的房子,三十幾號人正好夠住,可原先那些園丁僕婦之類幾乎都是各方眼線,眼看人家收拾屋子分派活計一樣樣井井有條,少不得有無數訊息往外送。於是這天傍晚,縣衙散堂之後,縣丞羅威便請了主簿趙明到一塊合計,又派人去叫馬成。

“睡了?這天都還沒黑,他睡什麼大頭覺,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能睡?放屁!”

派過去的小廝垂頭喪氣回來報信時,羅威登時大發雷霆。將那小廝趕出去之後,他砰的一聲摔上了房門,氣咻咻地轉身看著趙明。

“這馬成簡直是呆了傻了,他以為那小子帶了這麼一大幫家人就了不得了?這是安丘縣,不是那小子養尊處優的大宅門!這幾天那小子除了蓋印還會做什麼,這公務能仰仗那起子只會點頭哈腰的奴僕?不過是找馬成商量,他居然推三阻四!”

“老馬膽小謹慎,羅兄你又不是剛知道。”趙明面白無鬚,看上去頗有些儒雅書生的風範,此時便故作風雅地搖了搖手中摺扇,“我們之前無非只是料錯了一件事,人家不是寒士,而是世家子,僅此而已。不過只看他此來安丘居然大陣仗的帶了這麼多人,再看看之前那些作為,便足可見他在家的時候習慣了舒心日子,只要我們明面上敷衍好了……嘿嘿,到時候大家走著瞧!”

“趙老弟說的是。”羅威轉怒為喜,走上前去在趙威身旁的那張椅子上施施然一坐,笑呵呵地說,“人家家裡有錢,必定看不上咱們縣衙裡頭的這些錢糧出息,也看不上他自個那點俸祿。不過,他要是識相便罷,要是想搞什麼名堂,我讓他灰溜溜走人!說起來還是老馬最虧本,那兩個丫頭還是他從青州府的惠香樓裡頭買的,卻不知道人家的丫頭強得多!”

兩人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口中那兩個被人用高價買來的丫頭此時確實正委屈著。秋痕和琥珀一來,張越身邊她們倆就再也插不進手,非但如此,靈犀還把她們倆叫到跟前宣示了一回規矩。她們本是青樓裡頭出來的,講究的是如何獻媚,如何勾引得男人慾仙欲死神魂顛倒,哪裡知道大宅門裡頭有那許多繁文縟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