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可以抓住的稻草。

於是,在不露痕跡地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羅威便恭恭敬敬地將剛剛接到的公函遞了過去,而後又陪笑說了些好話。趙明如今也是完全把青州知府說的那些話拋在了腦後,只是一味的恭謹謙遜,只想離開山東另謀高就,心想張越就算是英國公的侄兒,他若是設法遠調湖廣,這手想必也伸不到太遠。

聽著這些卑職愚鈍大人英明,卑職恨不能為大人效力諸如此類的話,張越在起初的驚愕過後便生出了無邊無際的厭惡。這兩個傢伙在本地撈足了油水,這會兒不想著分擔責任將功折罪,居然還以為這麼嘴上說說好話就能跑掉?

雖不知道這調令是誰預備給他錦上添花,但要是想借著這個溜之大吉,那算盤倒是打得精明!他要是讓他們跑了,他這個知縣也就不用當了!

強忍心頭惱火,張越便淡淡的和兩人說了幾句,等到羅威趙明告辭,那大門再次掩上,他方才看了看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馬成,遂似笑非笑地問道:“馬典史可有什麼話說?”

馬成卻是忽然離座而起,近前深深長揖道:“大人,卑職以為,羅縣丞和趙主簿膽小怕事,藉著那兩份公文預備躲過此事固然無可厚非,但事關重大,決不可讓他們洩露了訊息!依卑職看,大人還是得及早安排一下才行,否則他們家中人多嘴雜,出了安丘說不定要壞了大人的大事!”

在張越那炯炯目光注視下,他赫然端著一副大公無私的臉孔。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19章 自尋死路莫怪人

縣丞羅威和主簿趙明在安丘縣當了好些年的佐貳官,這油水撈得盆滿缽滿,甚至在青州府都置辦了大宅子,然而平常卻窩在這兒死都不肯動彈。然而,原本打定主意要在這兒老死的兩人如今卻全都在緊急收拾東西,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就算張越對他們臨陣脫逃心有不滿,大不了他們不當這個官,這不就結了?再說了,這張越靠山再硬,文武不容,他能把手伸進吏部或是都察院去?這白蓮教收拾不了朝廷那兒過不去,收拾好了也未必是光彩的功勞,與其被張越丟出去當炮灰,當然三十六計走為上!

當然,兩人還不至於把張越吐露那白蓮教的事隨口亂說,只下定決心立刻就走。但有道是貪心不足,他們這七八年都在安丘縣內當著縣丞主簿,雖在外頭置辦了田地屋子,可一時半會不曾想到會這麼快離開這兒,於是此番打點行裝竟是無論如何都快不起來。

如今寶鈔一天賤似一日,銅錢也不值幾個錢,因此兩人平素所得都是兌了金銀,或是換成了別的值錢玩意,這細軟就是幾大箱子不止。兩家的正房娘子都不樂意走,待磨不過丈夫,便不依不饒地要帶上家裡頭那些笨重卻值錢的傢伙。羅威和趙明一想到日後沒了前途,興許只有當個富家翁,一時財迷心竅也就答應了。

於是,原本還只是關上大門收拾東西,轉瞬間卻鬧得動靜絕大,一時間,整個衙門中的小吏和差役都知道了。

能在縣衙裡頭當差的人幾乎就沒一個老實的,一個賽一個的會琢磨。尤其是一些個吃了一輩子衙門飯的老差役老吏目,眼看幾任縣太爺走人,偏縣丞主簿典史屹立不倒;眼看這回張越上任連一個月都不到,偏走的是這兩人。誰人心中不犯嘀咕,誰人心中沒有算計?

打聽清楚明細,原本還處在猶疑觀望之中的人立刻都選擇了立場。明面上升堂時一個賽一個的精神抖擻,辦事情一個比一個利落;私底下雪中送炭去給兩位送行送儀程的一個都沒有,相反全都是往張越那兒去表忠心,其中自然多半是落井下石。

尤其是早中晚堂的間隙,那求見張越的差役和小吏竟是在三堂之外排起了長龍,進去的都是戰戰兢兢,出來的都是抬頭挺胸,生怕別人看不出自己的得意似的。

一個白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