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圻的暴戾性子和其父朱高煦一脈相承,此時火氣上來,哪裡把朱瞻坦放在眼中,竟是指著大哥的鼻子惡狠狠地說:“大哥,你做的事情甭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英國公面前言辭謙恭,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我還不知道?不錯,先頭張越那件事是我捅到錦衣衛去的,我早年在南京呆了那麼多年,這一丁點眼線我還能用!你要是想告狀儘管去,我可告訴你,我這個人就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

撂下這狠話,朱瞻圻也不管朱瞻坦那鐵青的面色,氣咻咻的和兄長擦身而過,疾步出門躍上馬就走。後頭幾個護衛卻不敢失禮,過去的時候都側身行禮,隨即方才慌忙追上。等到這一行人風馳電掣走了個精光,朱瞻坦只覺渾身無力,虧得左右有人扶著,這才沒有一下子癱倒在地。饒是如此,他那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仍是把周圍眾人嚇了個半死。

“世子殿下!”

“沒事,把肩輿抬來,我要去見父王。”

雖說漢王朱高煦就藩樂安州算是貨真價實的被貶,但無論工部還是地方,在營建王府上都絲毫不敢馬虎,畢竟這位主兒暴戾的名頭在外。這一座漢王府幾乎佔據了樂安州的一半縣城,內有房屋數百間,又將小清河活水經沉澱後引入府中,是為華清池。這一座與唐明皇驪山行宮內名池同名的碧水池乃是朱高煦親自所題,道足了心中志向,其餘亭臺樓閣更是不計其數。

漢王朱高煦平日起居皆在瑤光閣,這名雖閣,其實卻和宮中的殿宇差不多。朱瞻坦從肩輿上被人攙下來,立刻便有兩個小宦官上來左右相扶,架著他足不點地往裡頭行去。待進了裡間,他便看到那寶座上端坐著自己的父王,連忙甩開兩個小宦官,恭謹地拜伏於地。

朱高煦自負武勇,如今雖然早就不能算年輕了。但他仍是食量大身體好,尋常駿馬竟是根本馱不動他。正因為如此,他萬分看不起身體肥碩又懦弱無能的兄長。眼看長子也是這麼病懨懨的,他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你這身子怎麼還是那麼不中用!”

瞧見兩旁那幾個赫然是天策中護衛中的護衛指揮、指揮同知和指揮僉事,朱瞻坦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勉強振奮精神道:“父王恕罪,這天氣一冷,我那哮喘老毛病就犯了。”

“打孃胎裡帶出這樣的毛病,真是晦氣!”朱高煦不滿地哼了一聲,隨即便擺擺手示意朱瞻坦起來坐下,旋即又把四周伺候的侍女和宦官全都趕了出去,這才說道,“趙王昨日來信,說是父皇如今分外關心山東之事。本藩知道,父皇一隻眼睛始終盯在這兒,他也不想想,這天下就是本藩幫他打下來的。如今他過河拆橋不算,竟然連父子親情都不顧了!”

那幾個武將一則是脫不了武人脾氣,二則是本就是被漢王朱高煦用私恩厚祿填得飽飽的,此時少不得義憤填膺地打抱不平。冷眼旁觀的朱瞻坦看見朱高煦被撩撥得渾身是勁,不由得在下邊勸解了一句:“父皇,諸位將軍,皇爺爺關心山東之事興許是別有緣由。據我探查,錦衣衛偵得山東之地有白蓮教教眾暗中活動,或許那些人事變動都是……”

話還沒說完,他便感到一樣東西撲面砸來。千鈞一髮之際,他幾乎是本能地朝左邊一閃,隨即就聽到了砰的一聲,卻不知道是什麼砸中了背後的牆壁。望著惡狠狠瞪著自己的朱高煦,他著實再惹他發怒,那滿肚子的話只能吞了回去。

“什麼白蓮教,那分明是藉口!”朱高煦彷彿根本沒有扔出那個金盃。此時冷哼了一聲,對那些愚夫愚婦的玩意不屑一顧,“若是為了那點區區小事,父皇會把身邊的親信派過來?那個杜楨不哼不哈,卻知道勸諫父皇放過樑潛,當初本藩被趕到樂安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時,他怎麼就不知道說說話?那些文官都是一路貨色,都是巧言令色之徒,全都該殺!”

朱瞻坦本想勸諫若要得天下不妨利用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