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首企盼的當口,張越的日子卻過得緊張充實。趁著羅威趙明任事不管,他不但趁機把兩人手中的權力收了回來,而且又開始盤查舊年老賬和陳年案卷。這倒不全是為了翻舊帳,他也是在兩個老長隨的提醒下唯恐替人背了黑鍋。自然,在明面上的勤勉忙碌之外,他在背地裡少不得也使了幾招小動作。

盼星星盼月亮,就在胡家父子捱了板子,張越又派了差役上門要按律將其下監的時候,一溜十幾匹快馬卻停在了安丘縣衙門口。照壁前的幾個差役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大概。

“你們那個少年知縣呢?讓他來見我!”

當聽到那一句惡狠狠的喝問時,眾差役頓時腳下生風往裡頭跑去報信,沒一個願意留在外頭。都說衙門差役強橫,但他們只是打人,比起那些二話不說就揮刀殺人的兵大爺來,他們算什麼?那可是正二品的都指揮使,整個山東的兵馬都歸他管,縣太爺打人的時候爽快,這回可得倒大黴了!

這當口別人自然不會出來幫張越說話頂缸,就是那幾個差役報完信之後也都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等到張越出了縣衙大門繞過照壁,看到那十幾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兵士,看到那打頭穿著火紅大氅約摸四十上下的中年將領時,他竟是發現那門前一條街一個人影全無。

果然,這年頭當兵的為將的實在是名聲不好。

那中年將領瞪大了眼睛瞧了一眼,忽然沉聲問道:“你就是張越?”

“正是。”

張越此話一出,那人就一個縱身跳下馬,隨手扔下了那韁繩,提著馬鞭徑直走上前來。他身量極其高大,站在張越面前竟是比他高出半個頭,居高臨下打量了好半晌,他便沒好氣地嘟囔道:“雖說是文官,怎麼瞧上去居然是這麼個文弱模樣?”

他嘟囔一番,嗓門便大了起來:“小子,知道我是誰麼?”

“整個山東省誰不知道劉都帥大名?”張越此時鎮定得很,又笑道,“自然,天下也無人不知劉都帥昔日從英國公首徵交趾,立下赫赫戰功。”

“好,好!”馬屁拍到了點子上,劉忠自然是哈哈大笑,“好小子,你一上任就居然敢把我的親戚打得半死,有種!嘿,想當初英國公剛到交趾便是行軍法殺了兩個不聽軍令的偏將,你大有張氏遺風,當文官著實可惜了!”

張越也不是第一次和武將打交道,知道他們最討厭婆婆媽媽的人,遂長揖笑道:“劉都帥的意思是,若是我在您麾下當武官,卻動板子打了您的親戚,您也不會怪罪?”

“不過是小妾的一個侄兒罷了,要是這都得過問,我不得累得半死!”劉忠無所謂地擺擺手,旋即大手一伸把張越攙扶了起來,因笑道,“雖說你這知縣不歸我管,但要是從英國公論起,我也算是你的長輩。走,帶我到你的縣衙裡好好看看!”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12章 官高十級砸死人

大明開國不過五十餘年,靖難之役也才過去了不到二十年,因此各地都司之中從都指揮使到都指揮同知到都指揮僉事,一整批武將不是功臣就是功臣子弟,至不濟的也是曾經在北征南討中建立過赫赫功勳的武將。

而在戎馬一生的朱棣眼中,文官固然能治國,但安國卻仍得靠一批武將,於是重武輕文幾乎是朝廷成例,這地方上的都司更是重中之重。即便以布政使的品級,別說都指揮使,就是見了都指揮僉事亦是往往只有賠笑的份。所以,若非有需要合辦的公務,這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全都不樂意碰在一塊。

所謂驕兵悍將,能夠打仗的武將少不得驕橫。就如同此時劉忠信步在縣衙中走著,手中馬鞭四下裡指指點點,口氣絲毫不客氣。

“你這衙門太破了!雖說文官向來便是精窮,但你可不一樣。我知道英……你家那位低調,最不愛奢侈,但這門面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