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招呼,等到兩扇大門在面前關了個嚴絲合縫,其中一人方才輕哼了一聲,另兩人忙拉著他下樓,到了底下對掌櫃夥計很是吩咐了一通。

儘管大門口出去就是熙熙攘攘地西街,但他們卻偏往不起眼的後門出去。只見燕子樓後門口那條不起眼的小巷子中赫然停著一輛光鮮的黑油齊頭平頂馬車,一個車伕和幾個精壯漢子正在那兒等候。三人上車放下車簾後,不免全都低頭端詳著手上的東西。

“這些東西加在一塊,至少得開一萬兩銀子的票子。這會兒分頭往家裡頭趕,這票子自然能湊得出來,只不過少不得要好幾張。那個陸公公卻說要湊大票子。豈不是咱們回來之後還得上一趟銀鋪?照我說,咱們抱著東西直接去吉祥銀鋪,先換一萬兩大票子再說。橫豎方家和咱們的交情還算不錯,這點面子那掌櫃還是會給的。”

“交情不錯?方家和伍家這些年愈發強橫,最賺錢的行當全都讓他們給佔了,要不是方家在商屯買鹽上頭虧空不小,這青州府還能有咱們的活路?就說方家那吉祥銀鋪,每年過手的銀子何止幾十萬兩,白拿咱們的錢做了多少事業?聽說膠東幾個鹽場的出產大有增加,方家這一緩過氣來,咱們可就慘了!他們還號稱書香門第,還不是和咱們一樣滿身銅臭!”

“若不是這個緣由,咱們何必看那個太監的臉色?宮中御用監的用度素來極大,這螺鈿象牙等物咱們一時半會還得找渠道,但烏木紫檀擺設傢俱,素來就是咱們的強項。若是能做出什麼巧妙的東西博得了皇上青睞,以後還愁什麼?別猶豫了,反正咱們這勾當方家插不上手,眼下先去吉祥銀鋪先兌銀子!”

吉祥銀鋪卻離燕子樓不遠,只隔著兩條巷子。車伕得了吩咐,那馬車自然是趕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地頭。下車之後,卻見那吉祥銀鋪的金字招牌底下,三間鋪子的大門大開,內中大堂中有好些花枝招展的婦人正在挑選首飾,端的是生意興隆。三人跨進門檻,立刻有小夥計迎上前來,瞧見是三位熟客一起登門,他立刻二話不說將人引上了二樓頭一間屋子。

這屋子素來就是接待貴賓的地方,牆上掛一軸天青衢花綾裱白綾邊的山水,那一枚鮮紅印章赫然是松雪道人。旁邊的小几上擺是一隻瑩白如玉的手繪美人花瓶,那瓷胎剔透,書畫絕妙,恰不是凡品。室內桌椅几凳都是用的雕漆紅木,三人落座之後,便有年輕小廝捧上三盞銀鑲竹絲茶鍾,裡頭卻是六安瓜片。面對這種擺設用度,他們誰也擺不出盛氣來。

不多時,一個身穿青絹衫子的中年掌櫃便迎了出來,口中連連道歉說:“貴客蒞臨,著實是怠慢了!剛才敝東主派了人過來說話,所以才耽擱了一會,敢問三位大官人此來是……”

為首的潘金榮給兩個同伴使了個眼色,隨即便指了指居中桌子上那幾個匣子,輕描淡寫的點明瞭來意。那中年掌櫃聞言一愣,上前檢視東西之後便點點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各位都是常來常往的主顧,這一丁點小事自然好說。來人,去開一萬兩北京兌取的票子,再取一張契書來!”

高聲吩咐之後,他又對三人笑說道:“這契書不過是彼此心裡有個底,東西暫時擱在這兒,等各位到時候拿了小票子,隨時取回去就是,利錢之類也不用算了,否則東主要是知道,必定要說我鑽到了錢眼裡頭去!只不過這一萬兩的票子非同小可,三位大官人有大買賣?”

情知這吉祥銀鋪的馬大掌櫃乃是渾身訊息一點就動的角色,潘金榮哪裡肯吐露實情,不過是含含糊糊說是三人合力做一樁生意。等到契書送來,三人齊齊按了手印,又收了票子,立刻起身下樓。那馬大掌櫃親自送到了大門口,直到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