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聽張越這麼一說,他一呆之後就哂然一笑。

“你小子還要別人提攜?漢王擺明了是要籠絡你,你不接受人家的好意也就罷了,居然還配合你那位老師在漢王頭上拔毛,你知不知道現如今你小張大人在北京城的名氣大得很?就是我那位剛剛承襲了應城伯的伯父也在背地裡嘀咕。誰知皇上居然還單獨召見了你,也不知道讓多少人瞠目結舌。你那大哥二哥還託了好些人準備幫你說情,結果都沒用上。”

聽說張超張起對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張越忙詢問了仔細。這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他方才得知張超張起兩人性格豪爽出手大方,兼且武藝又紮實得緊。在一群功臣子弟中混得如魚得水人緣極佳,也不知道拉了多少人準備幫忙。而像孫翰這樣驟然轉為武職的文弱書生,若非兄弟倆多方照顧,一下子蒙恩拔擢當了出頭鳥,在軍中廝混決計討不得好。

孫翰緊跟著又笑道:“咱們世家子弟婚事不由自主,我這樁婚事也是伯父一力定下的。我當初覺著那是你家裡的姑娘,家教品行必然好,所以心裡倒是樂意的,再說你家大哥二哥也是仗義的人。嘿,等到你二哥的婚事定了之後就輪到我了,到那時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叫你一聲三舅哥了。”

彼此之間從朋友變成了準姻親,兩個人自然是異常高興。孫翰看到張越這外書房的書架上整整齊齊擺著各色典籍,少不得一本本拿出來看,面上便露出了殷羨的表情。只是他如今已經入值宿衛,這文學上頭再好也只能用作錦上添花,心裡不禁有些黯然。

看著看著,他陡然之間想起了另一件事,連忙將手中的書放回架子上,又轉過身說:“對了,國子監下個月就要搬到北京,到時候房兄和顧小弟都會一起過來。想當初我走的時候,房兄還埋怨我不仗義。唉,他爹爹好賭,他大哥又不理會他。每個月就是給他二兩銀子的月例,夠什麼使喚?我離開南京的時候還借給了他五十兩銀子。倒是顧小弟發奮讀書,很得國子監幾位教授讚賞,幾次月考都是名列前茅。”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張越聽到房陵的境況,心裡便琢磨著等人到北京之後如何幫一把。正在這時候,書房外頭卻傳來了連生的聲音。

“少爺,萬大人和夏公子來拜!”

聽說萬世節和夏吉也來了,張越頓時喜出望外,忙道有請。不消一會兒,這書房大門便被推開,恰是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屋子。

前頭的萬世節身穿半舊不新的天青色袷紗衫子,底下的黑布履已經是洗得發白。而後頭的夏吉則收拾得頗為精神,一身嶄新的寶藍色直裰,看上去倒有些少年官員氣象。一進門,他便沒好氣地埋怨道:“憑什麼萬大哥就是大人,我就是公子。這好歹也得一視同仁!元節,你別看萬大哥穿得寒酸,他是故意的,這回宗人府替陳留郡主選儀賓,不合挑到了他的頭上!”

這下子不但張越瞪大了眼睛,就連笑嘻嘻的孫翰也是大吃一驚。一時間,屋子裡六隻眼睛全都盯在某人身上打轉,結果萬世節被看得渾身發毛,只得沒好氣地乾咳了一聲。

“本朝公主郡主都是選的功臣子弟,這回皇上居然讓御用監張公公開列了一張名單給宗人府,我怎麼知道上頭會有我!”萬世節儘管曾經見過陳留郡主一次,知道那並非驕縱千金,但終究不願意娶一個宗室貴女來壓在頭上,“陳留郡主那是皇上當作公主看待的,那些功臣子弟一個個削尖了腦袋都想娶回家去,怎麼也輪不到我。”

想起朱寧那時候談起婚事時意興闌珊的模樣,又聽萬世節此時這樣的口氣,張越忍不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看似天之驕女,在婚事上頭卻仿若提線木偶,又有什麼意思?

外頭日頭毒辣,這屋裡頭擺放著冰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