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正想喝問,那船老大卻一溜煙地從船尾處奔了過來。

“大人,後頭是漢王府的船,咱們且避一避再說!”

回頭一瞧,張越和彭十三立刻看到了後頭浩浩蕩蕩的船隊。居中的是一隻高達三層的樓船,前後各有三四隻船作為引導護衛,寬闊的運河河面幾乎被他們佔去了一多半,不論是糧船還是民船都小心翼翼避到了一邊,連那艘船上有親兵的官船也不例外。那船隊行進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便從張越等人這艘座船附近十丈遠處疾然駛過。在水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白線。那艘主船上依稀可見一排排甲冑鮮明的衛士,恰是漢王府天策衛的裝束。

張越見狀不禁眉頭一挑:“藩王不奉詔不得進京。這麼說來,這回漢王進京應當是皇上御命?”

彭十三點點頭道:“想來應該是沒錯的。說起來,上一回漢王觸怒皇上,要不是太子求情,漢王的親王王爵險些就丟了。如今皇上正在忙著遷都事宜,忽然鬧出了這麼一場,皇上召漢王質問也不奇怪。”

有道是藩王出行驚天動地,前頭有這樣一支招搖過市的船隊,後頭的船自然全都放慢了速度。即便如此,張越這一路上依然能看到運河上有被撞翻的小船和破碎不堪的小舢板,每到一處臨近運河的州縣上岸補給,船老大和水手們回來的時候總少不了議論紛紛。不出意料,漢王府船隊所過之處即便比不上蝗蟲過境,但也相去不遠了。

眼見這天傍晚快到天津的時候,船老大原本還吩咐降帆慢行,忽然有人看著港口的方向嚷嚷了一陣什麼,緊跟著,那船老大就立刻高聲呵斥了起來。一時間起帆的起帆,下底艙划槳的划槳,整艘船上慌作一團。滿心奇怪的張越聽到這動靜立刻從艙房中出來,待看見那漢王府浩浩蕩蕩的船隊赫然朝自己這來路開了過來,他不禁愣住了。

“快,快,左滿舵!還愣著幹什麼,再不讓咱們的船就要給撞了!”

“怎麼回事,他們的船隊不是早就進港了麼,怎麼忽然又往回走!”

“誰知道這些王府的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管不了這麼多了,先趕緊靠岸再說!”

“周老大,要是這會兒靠岸,得耽誤多少功夫!”

“呸,這當口還提什麼功夫,你們是要功夫還是要命?老天爺,那艘小船被撞翻了!”

耳邊充斥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張越只覺得腦袋哄哄亂響,乃至看到一隻躲避不及的小船被一隻六桅帆船悍然撞翻,船上的人躲避不及紛紛跳船逃生,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天津碼頭乃是北地的大碼頭之一,這時間原本就是來往船隻最多的時候,儘管有不少船像他這艘一樣匆忙躲避,但更多的船則是被撞出了航線。雖說粉身碎骨沉沒的只是幾條小舢板,但狼狽不堪的卻在大多數。望著那一行浩浩蕩蕩的船隊消失在視線中,無數人暴跳如雷想要喝罵,最後還是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罵語吞了回去。

禍從口出,誰知道漢王府那撥人會不會殺一個回馬槍?

見水面上有好些人抱著木板隨波逐流,隱隱還能聽到呼救聲,張越忙吩咐水手下去救人,許諾救一人一貫錢。如此重賞,水手們自然個個賣力,不多時便先後救了三男一女上來。儘管是夏日,但在水裡泡了這麼一會又受了驚嚇,那個渾身溼透的年輕婦人便是牙關緊咬昏迷不醒。最後還是馮遠茗從船艙中出來,診過脈之後發現其人有了身孕,指使了一個孟家僕婦施救,又親自針灸了一回,這才算是把人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等船進了天津碼頭停靠之後,張越方才知道剛剛那浩浩蕩蕩的船隊掉頭是怎麼回事。原來,漢王此次進京確實是奉詔行事,奈何沿路劣跡都有人上奏天子,朝中文官得知之後少不得是諍諫諷諫勸諫,那風波鬧得震天響,最後氣急敗壞的朱棣乾脆下了手詔令漢王回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