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湊一對親家正好。我看楊榮那時候誠惶誠恐的模樣,冷不丁就插了一句:‘我是還有個年方十二的女兒,可打算配一個百步穿楊的女婿!’結果皇上哈哈大笑,再也沒提這事。”

得知今兒個柳升和楊榮一起陪著皇帝去逛正在營造的皇宮,又聽到皇帝對柳升配楊榮的評價,張越險些沒笑得岔過氣去,待聽到這聯姻之說時更覺荒謬。朱棣是明顯重武輕文的秉性,這柳升乃是官居超品的侯爵,怎麼會聯姻只有五品的楊榮?想來也就是開玩笑罷了!

看到張越在那兒偷笑,柳升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頓時沒好氣地伸出大巴掌在他背上重重一拍:“你別笑,橫豎你二哥的婚事辦完之後就輪到你了!對了,今天我跟著皇上逛了一大圈,皇上恰好讚了張家人,你既然姓張,料想這點小事也不打緊。”

張越笑著應了,又將柳升領到了張府新造的瑞慶堂。比起當初祥符老家的那座正堂,這兒更顯富麗堂皇,中堂的赤金青的牌匾更是朱棣的御筆,那瑞慶堂三個字龍飛鳳舞煞是精神。柳升自己家裡就供著這樣的御筆,此時見著更覺親切。

就在青衣小廝奉茶的時候,外頭廊下忽然傳來了一聲通報:“三少爺,外頭有中官宣召,說是皇上宣您涼殿謁見!”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13章 君臣

少長習兵的是朱棣,知人善任的是朱棣,雄武駿烈的是朱棣,善待功臣的是朱棣,殘暴嗜殺的也是朱棣。自永樂朝以來,功臣武將偶有見罪貶謫,少則幾天幾個月,多則三五年必定起復,但若是文官得罪,輕則是下錦衣衛詔獄禁錮,重則直接處死。而朱棣常常今日對某大臣讚賞有加,明日卻翻臉不認人,久而久之,面聖往往被人視之為畏途。

這已經不僅僅是榮辱一念間,而是貨真價實的生死一念間。

儘管張越並不是頭一次來西宮,但涼殿卻還是頭一回來。此殿位於奉天殿之北,四處皆是鬱鬱蔥蔥的竹林樹木,殿後更有一座水池,周遭都是釘子一般紮在那兒一動不動的錦衣衛大漢將軍,威風凜凜肅殺威嚴。據說,殿內還有以水力驅動的風扇,夏日最是涼爽。

宣召的中官將張越引到涼殿前的漢白玉臺階下,吩咐他跪候,旋即便一溜小跑進殿覆命。此時正是烈日炎炎的仲夏日午後,雖說涼殿比西宮其他的宮殿要涼爽許多,這地上仍是被火辣辣的陽光曬得滾燙,張越只一小會就出了通身大汗。正當他被烈日曬得發昏的時候,身前忽然有了動靜,卻是一個太監拾級而下,用那高亢尖銳的公鴨嗓道:

“皇上有旨,傳張越覲見!”

張越忙站起身來,旋即感到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瓣。此時四周都是人,他也不好拿袖子去擦,只得跟著那太監匆匆沿臺階而上。待到了涼殿門口時,他便感到內中一股涼意撲面而來,身上那股燥熱頓時消解了許多。

“小張大人,看您這滿頭大汗的模樣,先擦擦汗再進去,省得見了皇上的時候不好看。”

看到那太監遞了一塊松花色的汗巾過來,張越頓時一愣,旋即連忙接過在臉上一抹。擦完汗之後,他順手就將那汗巾遞了回去,卻是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裡頭包裹什麼東西,只是謝了一聲。那年輕太監這才率先跨過門檻,等張越跟著進來,他又低聲說道:“大沈學士如今正在殿中,皇上氣性有些不好,您千萬小心些。”

“多謝公公提醒。”

那太監笑得眼睛都眯縫了起來:“小的是張公公的徒弟,小張大人到時候謝張公公就成了。”

進了正殿,張越跨進門去,一眼就看到身著明黃色袍子的朱棣正站在一旁的几案後頭,而他身側卻站著一個人,恰是時人稱做大沈學士的沈度。沈度此時頭也不抬,正在懸腕揮毫疾書。儘管沒有聽見朱棣開口說話,但只看這架勢,他也能明白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