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的家丁則是拿著口袋往路上頭撒煤渣子。所有人身上都穿著大棉襖戴著棉帽子,只幹活的手露在外頭,不消一會兒就凍得通紅。

“這該死的賊老天,今年這麼早就下雪了,昨兒個才清理過,今兒個還是那麼厚!”

“少說幾句罷,這還算是好的。我跟著三少爺在山東的時候,那回暴雪成災,結果連路都堵住了,不知道壓塌了多少房子,那情形才叫悽慘!”

“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剛剛聽裡頭廚房的胡家媳婦說,三少爺昨兒個又是三更天還沒睡。三少爺如今不是在家休息麼?怎的彷彿比大少爺二少爺還忙?”

“我說了你可別亂嚼舌頭,皇上看準了咱們家三少爺,預備大用他呢!”

兩個拿著大笤帚的年輕長隨正嘀嘀咕咕說得起勁,忽然看到門外來了一行人。覷著為首的那個身穿一身大紅袍,外頭罩一件黑色大氅,那個剛剛神神秘秘透口風的長隨就伸手指了指,嘿嘿笑道:“你要是不信我可和你打賭,人家肯定是衝著三少爺來的!”

話音剛落,門上一個門房就疾步衝了過來,大聲嚷嚷道:“快使人進去通報,宮中御用監陸公公來了,快請三少爺到瑞慶堂。”

一聽這話,那個原本還半信半疑的長隨終於心悅誠服,遂朝同伴豎起了大拇指。兩人嘀嘀咕咕還要再說話,得到訊息的高泉已經急急忙忙迎了出來,瞅見兩人交頭接耳少不得喝斥了一番,又把人趕到了一邊,畢恭畢敬地將這位宮中來客迎到了瑞慶堂。陸豐也不拿大,在左手第一張椅子上坐下之後,便慢悠悠地喝著下人送上來的茶,絲毫沒有催促的意思。

等了足足一刻鐘,倒是旁邊一個年輕小太監耐不住性子,彎下腰低聲嘀咕道:“公公,這是不是也太慢了?別說您可是奉上諭來的,就算不是,也不能讓您這麼幹等……”

陸豐沒好氣地吐出嘴裡一根茶葉茬,冷臉罵道:“小張大人乃是咱家的恩人,別說等這麼一小會,就是再等一個時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今兒個那是要緊差事,東西不能拉下一星半點,自然得仔細著!小九,說話做事得多多動動腦子,別一味只知道溜鬚拍馬……喲,小張大人你可是來了!咦,看你這模樣,昨晚上可是熬得晚了?”

眼見剛剛還翹足而坐極有倨傲的頂頭上司這會兒陡然之間換了笑臉起身相迎,那小太監程九頓時愣了一愣。他好容易從惜薪司的雜役被提拔上來,也就知道朝中幾個有名大佬,其他的都是一抹黑。待到瞅見張越頭戴紗羅軟巾,身穿青色紵絲袍,腳踏鹿皮靴,他方才想起剛剛外頭正門乃是三間五架綠油錫環大門,隔壁是武安侯府,頓時自以為明白了其中關節。

“昨晚上確實熬得晚了,只不過剛剛讓陸公公久候。其實是因為東西太多,再加上沒料到你這麼早來,所以整理又花了一些時間。”張越說著就從身後的連生手中接過包袱,又解釋道,“這是我謄抄整理好的,擔心這下雪天,所以特地裹上了一層油布。”

“小張大人還真是細心,你就放一萬個心好了,咱家就是為了辦這事方才來的。”陸豐此時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又頭也不回地朝後頭吩咐說,“小九,還不趕緊去接東西?”

程九這才回過神,一溜小跑上前,結果一入手就被那沉甸甸的分量嚇了一跳——這包袱裡難道是石頭,怎麼那麼沉?然而,他剛剛被陸豐訓斥過一頓,這會兒壓根不敢開口質疑,連忙躬身退了回來,又豎起耳朵聽兩人說話。

“東西我眼下帶走,定然會直接呈遞到皇上手中,決不會經第二個人的手。只不過小張大人也不要太勞累了,如今這任務都交了,不妨好好休息休息養精蓄銳。雖說皇上沒明說,但我看那意思,這幾天說不定還會有召見,萬一你到時還是精神萎靡就不好了。要說皇上對你還真是沒的說,聽說昨兒個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