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稍矮一些。他身上穿一件洗得發白的青布直裰,腳上是一雙半舊不新的黑棉布鞋,惟有束髮的華陽巾是簇新的。他素來少有笑臉,此時見張越笑著迎上來,他微微一愣之後便露出了些微笑意。

打過招呼之後,他就解釋道:“驛傳郵信太貴了,我尋思這次上北京的足足有三四十人,索性就等到了前來拜訪,誰知剛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通報,你就回來了。”

張越一直對顧彬為何沒有和房陵等人一同上路有些奇怪,此時卻不想在大門口站著說話,於是就吩咐高泉讓人進去知會一聲,隨即才把顧彬往裡邊讓。因顧彬乃是顧氏的孃家侄孫,少不得要帶去見一見,他就打發了跟著的隨從,一路走一路低聲問些情況。當他問起顧彬為何不曾和房陵一起到北京時,他卻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房兄被國子監除名了,你居然不知道?”

一想到上次自己成婚的時候,剛剛抵達北京的房陵高高興興前來幫忙湊熱鬧,張越無論如何都難以想象這個爽朗仗義的朋友竟然被國子監除了名,心裡頓時翻起了驚濤駭浪。想起孫翰也壓根沒提起這茬,他不由得懷疑這個準妹夫也並不知情。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居然讓房陵這個功臣之後竟然被開革出了國子監?

第八卷 天子劍 第007章 貧家子和富家子

顧家當初在開封乃是僅次於張家的名門大族,祖上也曾經有好些人在朝為官。然而祖輩的餘蔭卻架不住小一輩的揮霍,如今顧家尚存的兒孫竟是沒多少出息的。前任族長顧喬山乃是顧氏的嫡親弟弟,髮妻亡故後娶了一個比自己年輕二十歲的富家女為填房,前後收納的侍妾丫頭不下於十幾個,庶出的兒子更是不少。他並不在意這些妾生丫頭養的兒子,早早的都分了些家財打發出去自立門戶,只顧著自己享樂,臨死竟是連孫輩都認不齊全。

勸過幾次卻沒有效用,顧氏一發狠便再不管孃家的事,因為這樣的緣故,她對顧家人也素來疏遠。顧家那些庶子當中又多有因貧困而做些見不得人勾當,於是她在開封時就吩咐家中下人不準放他們上門。張倬在昔日不得志的時候認識了顧彬的父親,欽佩對方的品行,有感於對方的身世,這才幫了顧彬一把,後來又在顧氏面前求了一個監生的名額。

此刻,看到這孃家的侄孫在面前磕頭,炕上的顧氏不由得愣了好一陣子,心中百感交集,隨後方才笑道:“之前還是你去南京的時候,老三帶你來過一回,如今竟已經長那麼大了。快起來讓我好好看看,顧家那麼多不成器的,竟是隻出息了你一個!”

相比張越的善於和人打交道,顧彬在這一方面便相形見拙,此時站起身來上前。見顧氏拉著他上下打量,他竟是很有些不自在。屋子裡的鼎爐中燻著百合香,角落中的梅花高几上擺著一隻定窯繪山水瓷瓶,四周站著的丫頭也都是衣裳整齊彩繡輝煌。相形之下,他活脫脫一個見富貴長輩的窮親戚,因此哪裡放得開。

顧氏也沒在意這些,端詳了一番便吩咐他坐下。又問了一番在國子監的情形,待得知顧彬兩年歲考都是優等,她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瞥了一眼身旁侍立的張越,她不由覺得顧彬那身衣服著實不象樣子,於是便說道:“你在國子監讀書,以後也少有過來的機會,今日便留下吃了飯再走。你樸實不務奢華自然是好的,但如今天氣冷了,也該做幾套冬衣。待會讓越哥兒領你去量了尺寸,做兩套繭綢棉衣和帽子鞋襪。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顧彬在國子監的一應開支雖說都有官府支應,但畢竟平日總有些開銷,這筆銀錢完全都是張家供給,所以這時候顧氏說要做衣服,他本能地想要開口婉拒,待看見張越朝自己連連使眼色,這才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訥訥地謝了一聲。好在顧氏留著他吃過午飯之後,只是又關照了幾句就吩咐張越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