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的人來。

“元節,你怎麼來了?”

房陵脫口而出叫了一聲,見張越臉色很不好看地瞪著自己,陡然之間就想到了其中關節。一愣之後,他便快步走上前去,索性一攤手爽利地說:“我知道先頭不該瞞著你,可那時候你正在大喜的時候,總不成拿我這煩心事來讓你不痛快吧?沒事,不就是國子監不要我麼?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見房陵身後那角門砰的一聲關上,既沒有跟從的人,也沒有代步的馬匹,再看他面上笑得沒心沒肺,人卻消瘦了一大圈,張越頓時心中瞭然。上前去重重一拳擂在房陵的左肩上,他便沉聲說道:“既然你不想說就別說,咱們去喝酒!”

聽張越這麼說,房陵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可是你說的。當初你那新婚之夜,老萬和小夏原本都說要把你灌醉的,結果還是看在你大哥二哥還有新娘子的份上放過了你。今兒個你既然說要喝酒,看我不灌你一肚子黃湯!”

張越吩咐連生牽馬跟在後頭,自己則是和房陵一路步行。拐過兩條巷子,房陵便熟門熟路地一指路邊一塊不起眼的招牌,笑呵呵地說:“就是這兒了,別看地方小,裡頭的酒卻是正宗的即墨老酒!今天既然是你說喝酒,我可非得榨乾了你的腰包不可!”

示意連生把那兩匹馬拴在了門口的拴馬柱,張越便跟著房陵進了那寫著即墨老酒的酒館。等到坐下之後夥計送上了燙熱的酒,兩人對喝了好幾碗,張越正要開口說話,就只見房陵一口氣又喝乾了一碗,竟是帶著醉意笑了起來。

“說是身為監生與人爭風,敗壞了國子監的名聲,其實還不是因為我得罪了富春侯李茂芳?我不過是一個沒落功臣家的庶子,人家是永平公主嫡子,要抓我的錯處還不容易?”

他一面說一面滿斟了一碗酒一飲而盡,隨即又冷笑道:“我家裡的父兄只知道避禍,得知我被逐出國子監便讓大哥帶我回北京,竟是連到國子監問一聲緣由都沒有。到了地頭就是一頓家法,根本不由我辯解!元節,你家裡都是些有擔當的長輩和兄弟,為什麼我家裡就是這樣冷漠的爹爹和大哥?”

看到房陵喝酒彷彿是喝水似的,張越原本還打算勸兩句,一聽到最後這句話不由得皺了皺眉。而彷彿是那些酒的緣故,已經半醉的房陵無意識地嘀咕著昔日在家中如何如何,仍是一碗碗不要命地灌酒,到最後終於一頭倒在桌子上昏睡了過去。

即便如此,張越依舊能聽到那喃喃自語聲:“李茂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會番人圖謀不軌!”

第八卷 天子劍 第008章 幸得益友

雖說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房陵直接送回家最為妥當,但張越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暫時把人送到西牌樓巷那座宅子去。清官難斷家務事,即便他對房陵的父兄再有看法,隨便插手房家家務事卻不合適,所以,還不如指望萬世節和夏吉這兩個最最樂天知命的傢伙能夠勸一勸房陵,至不濟也能湊齊三個臭皮匠一起想想辦法。

當下他打發連生去僱了一輛車,載著房陵直奔西牌樓巷自己那座三進院子,在門口下車時正好看見有人出門。兩邊廂一打照面,他便認出了這個仍流露出一絲靦腆的少年正是曾經寄住在英國公府的方敬。他剛想打招呼,卻只見方敬睜大眼睛瞪著他看了一會,忽然反身就往裡頭跑,嘴裡還大聲嚷嚷了起來。

“張四哥,你三哥來了!”

原本滿頭霧水的張越聽得這一句,這才算是明白了怎麼回事。和連生一起左右扶著房陵進門,他就看到了匆匆走出來相迎的張赳。從前最愛奢華的小傢伙如今收斂了很多,身上只穿著一件半舊不新的槐藍繭綢袍子,頭上用一根紅絨繩束髮,若是單單瞧那俊俏的模樣,竟更像是尋常殷實人家的寶貝兒子,只是院子裡還有兩個健壯的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