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笑著把手中帕子遞了過去,“就是比你年紀大一倍的人見了皇上也常常兩股打戰,難為你應對周全,不但辦成了事情,還得了賞賜回來。我原是要留著你用午飯的,看你這一身汗,先回去沐浴換衣裳,我打發人把午飯裝盒送過去。”

張越也覺得這樣陪坐著反而不恭,連忙笑著應了,遂起身預備告退。才到門口時,他卻聽到身後傳來顧氏的聲音,連忙又轉過身去。

“差點忘了,先前我已經讓人捎信去南京,你爹官職在身沒法回來,你娘卻肯定會回來幫忙操辦。若是成親,西院那邊就太小了。我這院子西頭有一個小跨院,離著西院也才幾步路,讓人修整佈置一下,就作為你的新房。剛剛我已經吩咐過了靈犀她們三個,讓她們再挑幾個穩妥的小丫頭和粗使婆子使喚,你若是有什麼看中的人吩咐她們就好。”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42章 準翁婿的再見

儘管永樂朝的錦衣衛不曾辦過諸如洪武朝胡惟庸案和藍玉案這樣驚天動地的大案子,但由於出了一個橫行不法飛揚跋扈的紀綱,因此在朝廷民間的名氣很是不小。與此相比,雖說刑部和大理寺才是真正管刑名的地方,可大臣有罪動輒下錦衣衛獄已經是人們習以為常的慣例。下獄的人從文武官到內侍太監無所不包,能囫圇出來的卻少之又少。

杜楨並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這麼快出來,站在大太陽底下的時候還忍不住眯著眼睛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雖說詔獄並非暗無天日的地牢,但光線自然算不得好,即便看守他的獄卒一向有求必應,甚至無求也應,這蠟燭油燈更是盡著他使用,但他能活動的畢竟只有那方寸之地。想想自己隔壁那位讀書不輟已經坐了五年大牢的楊溥,他不禁覺得有些虛幻。

“先生!”

聽到這一聲,杜楨卻沒有去瞧那聲音的來處,而是朝自己的腳下望了一眼。發現赫然是站在人家錦衣衛衙門的大門口,他頓時微微一笑,隨即就施施然下了臺階。直到這時候,他方才抬眼瞧了瞧剛剛出聲叫喚的人,又瞅了瞅等在那裡的馬車。

他這輩子就只收了一個學生,又不曾擔任過學官,會這麼叫他的人,全天下只有一個。

身在獄中,縱使那些錦衣衛校尉很有些優待,但有一件事卻是沒法優待的。那就是不通迅息,無論家事還是國事杜楨都是一抹黑。此時他細細打量了一番張越,見他穿著一件蓮青色紵絲袍,腳底下是一雙黑色福字履,收拾得精神整齊,不禁頷首一笑。

“上車吧,有什麼事回家之後再說。”

北京四處都在大興土木,拓出了無數巷子和衚衕,大多數都還沒來得及起名。因此不少百姓少不得給這些大街小巷起了各式各樣的渾名。這錦衣衛乃是兇名赫赫的地方,門前的大街民眾們就稱作是錦衣街。由於成日裡都有囚犯送進來,或者有人直接從這兒拉到刑場,因此這個凶地很多人都繞道走。縱使必定要經過這兒,也往往低頭疾步,唯恐給裡頭人盯上。此時,看到有大活人從裡頭給放出來。門外還有人迎接,卻有不少路人好奇的投來了目光。

那些路人的打量張越可以不在乎,然而,看到杜楨就這麼徑直上了馬車,他卻不禁呆了一呆。雖說脫出囹圄不至於非得要淚流滿面感慨萬千,但他那位老師的表現未免淡定得有些過頭了,瞧著彷彿不像是出大牢,而是從什麼酒樓飯莊酒足飯飽了出來預備回家。儘管心頭實在覺得不可思議,他回過神之後仍是跟著杜楨一撩袍角貓腰上了車,吩咐車伕直奔杜府。

張越之前在路上的時候只覺得有千言萬語,這會兒和杜楨同坐在車上,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問杜楨在獄中境況如何?是分說如今外頭情形?還是告訴這位老師兩家如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