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出自己特意前來的目的,然而無論她怎麼努力,口中卻絲毫吐不出一個字。她嘗試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後希望化作了絕望。

難道老天爺就是為了懲罰她的不知足,所以才要她一輩子當一個啞巴?

胡七雖說不喜歡這個不知自愛地丫頭,但他著實沒料到成功救出來的人竟然沒法說話,心頭頓時又驚又怒。命兩個健婦將人送上車,又吩咐其他差役好好搜查這座屋子,他便親自護送著車回到了府衙。一到地頭,他下令把車上的喜兒送到張越公廨,大步如飛地直奔監牢刑房,提出那個鐵公雞就厲聲喝道:“狗東西,你給那位姑娘都灌了什麼啞藥,有誰能治!”

倘若世上有後悔藥,鐵公雞恨不得吃一千片一萬片,本來不過是小過失,頂多一個拐騙未遂,敲上幾板子頂多了,他千不該萬不該想著脫罪,又說出什麼白蓮教巢穴,更不該說自己先前還藥翻了一個。此時,他使勁吞了一口唾沫,這才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啞藥,小的只是暫時……暫時不讓她說話,過……過兩三天就好!這都是秘方,沒有大夫能治。”

兩三天!兩三天之後黃花菜都涼了。這十天期限就只有三天了!

此時此刻,胡七恨不得一片片活剮了這個可惡的傢伙。要不是此人拐騙了那個涉世未深的丫頭,這當口她早在府衙把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交待得清清楚楚,還用得著這般麻煩?咬牙切齒地瞪著鐵公雞,他忽然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來人,把這傢伙綁了送給趙推官。他這些天忙得跑斷了腿累啞了嗓子,你就告訴他,就說他千辛萬苦找不到線索,如今有人送上門來出首,卻被這傢伙給藥啞了!要是趙推官氣不過,隨他用刑拷打就是!”

鐵公雞這當口方才是真正魂飛魄散:“大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大人饒命……”

胡七滿臉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大人饒命?要是老子是大人,老子活生生打死了你!”

而張越的公廨中,面對藥啞了嗓子說不出話的喜兒,靈犀百般勸慰,這才讓驚恐絕望的她漸漸平復了下來。等到胡七讓人捎帶了話進來,靈犀更是鬆了一口氣,親自去沏了一碗芳香四溢的香片茶,又準備了兩碟子蜜餞果子擺在了案桌上。

“妹妹放心,那個狗東西已經送去前頭料理了,必定給你好好出一口氣。剛剛已經盤問過了,這藥只有兩三天的藥效,過兩天你就能說話,不會一直都啞著嗓子。”

有了這一重保證,原本面如死灰的喜兒方才真正生出了幾許希望。見靈犀身上穿著藕荷色的紗衫子,下頭一條石榴紅暈染的挑線裙子,頭上扎著丫髻,耳朵上戴著銀底玉墜兒,收拾得齊整大方,她不禁看住了。就在這時候,她忽然聽到外頭有動靜,一抬頭就看到有人挑簾子進屋,前頭的赫然是張越,後頭一個少女竟是比自己面前這個更嫵媚嬌俏。

“要早知道那傢伙是這種喪盡天良的畜牲,我今天非狠狠揍他一頓不可!”小五跟在張越後頭進了屋子,嘴裡猶在罵罵咧咧,“他騙了別人還想騙我,幸好我叫上胡七哥教訓他,否則就吃那傢伙跑了!這種殺千刀的貨色,最好給活活打死!”

“小五,少說兩句!”

張越見炕上坐著的喜兒面上怔怔的,忙喝止了小五。沉吟片刻,他就問道:“這青州府之內出了這樣的賊人,也是我的疏失,好在喜兒姑娘今天還算是吉人天相。據說喜兒姑娘此來帶有逆黨的訊息,既然你暫時口不能言,可有其他法子能告訴我?”

但凡有其他法子,張越也不會迫不及待地詢問剛剛經歷過大難的喜兒。然而他著實沒有辦法,都司衙門那邊好歹還查出了幾個衛所的虧空兵器。但府衙這邊愣是沒有任何進展,如今旱情稍有緩解,各州縣的農人都在等著開鐮收麥子,大鬧樂安的那些人彷彿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