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這是何苦來由?

這邊得了二百兩銀子,因午堂和晚堂中間有兩個時辰的空閒,張越轉手就親自送到了孟家。孟家上下這些天總算是有了喜色,那位花費重金請來的馮遠茗給他們帶來了莫大驚喜。針灸服藥過後,孟夫人便悠悠醒轉了過來,如今每日竟能有兩三個時辰清醒。即便這離著痊癒還有十萬八千里,馮遠茗也只是打保票一年,但這並不妨礙一家子人振作了起來。

在賬房和靈犀紅袖說了幾句話,出門之後,他卻看見那個古怪的馮遠茗正在院中打太極。想起之前和史權的那番密談,他心中一動就緩步踱了過去。

和幾天前相比,馮遠茗竟是形貌大變。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頭上戴著雙帶軟帽,身上那件不合時宜的褐色大棉襖已經換成了一件合身的天青色繭綢圓領衫子,腳上也赫然是一雙黑色雲頭履,乍一看整齊精神,頗有些名醫氣派。想到前幾天靈犀才帶了一套衣裳回來讓他試穿,他哪裡不明白這是孟敏的針線?

這老傢伙倒是好福氣!

馮遠茗一套拳打完,看到張越站在一旁看他,不禁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幾步,他方才陡然醒悟人家剛剛看的是什麼,那一腔惱怒頓時化作了烏有。

多年遭遇早就養成了他的古怪脾氣,更厭憎那些權貴,所以當初才獅子開大口咬準了六百兩銀。然而,自從他成功緩解了吳夫人病情,這家裡上下幾乎是把他當作了菩薩供起,每日好吃好喝,甚至就連他惡意刁難衣裳鞋襪沒有備齊,那位大小姐都親自做了送來,他竟是挑不出任何怠慢的地方。

張越原本是想問馮遠茗當初韋妃給漢王吃的那丹藥究竟是誰做的,但一想到這老頭兒的古怪脾氣。到了嘴邊的問話也就吞了回去,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停住了步子。

“老夫當初在北京的時候也看過無數達官顯貴,卻少見孟姑娘這樣好性子的人。小子,你眼光不錯,居然能挑中這樣一個好姑娘!聰明的就趕緊下聘娶回家去,否則皇家人挑王妃挑側妃都是挑最好的,被人搶了可是後悔莫及!這娶媳婦也是手快有手慢無!”

這番話一出,張越頓時瞠目結舌。他原本提防這老頭說出什麼難聽話,誰知竟是這麼一番好似過來人的告誡?直到那邊人進了屋子,他方才反應過來,心中倒頗有些思量。可一轉過身子,他頓時僵住了,離他只有三五步遠的地方恰恰是站了兩個人,那個穿著玉色紗衫的是孟敏,而穿著蜜合色杭絹對襟衫子的可不是杜綰?

三個人都聽到了剛剛馮遠茗的話,此時你眼望我眼,氣氛漸漸就有些尷尬,最後還是杜綰輕輕咳嗽了一聲,因笑道:“那位馮大夫確實沒說錯,這天底下比敏妹妹更好的姑娘家怕是再沒有了。心地好的及不上她的手藝,手藝好的及不上她的心地。算算這馮大夫身上,從衣裳到帽子到鞋襪,全都是敏妹妹之前裁製,然後又親手改出來的。我能做的就是在旁邊穿針引線,其他的什麼忙都幫不上。她前幾天哪一日不是晚上熬到三更天才睡?”

被這麼一打岔,張越方才警醒了過來,又往孟敏的手上掃了一眼。這眼神落在杜綰眼中,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於是又眨眨眼睛道:“雖說她精於針線,畢竟這些天都沒好好歇過,手上也不知道多了幾個針眼,還惦記著某人生日快到了,說他這些天又幫了無數的忙,於是忙裡偷閒又做了兩套衣裳鞋襪。我其他的幫不上,也只能幫她描了幾筆繡圖而已。”

“杜姐姐!”孟敏哪想到杜綰會忽然把這一茬說了出來,面上頓時通紅,見張越望過來,她連忙說道,“我正要去賬房找靈犀姐姐商量事情,越哥哥你和杜姐姐說話,我先走了!”

杜綰沒想到孟敏臉嫩,一句戲謔竟然硬生生把人給驚走了,心中倒有些後悔。原本不過是偶爾相逢彼此投契的尋常朋友,但這些天來彼此扶助,她固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