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的姑娘竟是白蓮教中人?

倘若是離京前的她,此時怕已經是直截了當驚呼了出來,但來到山東之後先是經歷了母親重病,然後又是父親下錦衣衛獄生死未卜,再接著就是母親數次病危,因此她只是微微驚訝了一番。想到那是馮遠茗的弟子,她打定主意先把人留下來,若是能夠就設法勸一勸,於是緊趕著上前了幾步。

“原來是那次在王家莊遇到的姐姐!”

唐賽兒原本還指望人家不記得自己,此時惟有暗自苦笑。讓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孟敏上得前來,竟是笑吟吟地請她屋裡坐。若單單這樣,她還能找藉口告辭,偏這時候馮遠茗竟是也從屋子中出來,老頭兒的面上還掛著古怪的表情。

“三娘,你和孟姑娘見過?她竟然沒請你去治病救命?”

“我只是和這位姐姐見過一次罷了。”孟敏連忙笑著解釋道,“那時候她向我指點過一位能治我娘病的高人,只是我讓越哥哥去福清寺打聽過無果,於是只好罷休。若姐姐早說自己懂醫術,我那時候早就把她請了回來。”

“這丫頭也是和我一樣,古怪脾氣!”馮遠茗聽說是這般經過,也沒有深究,下了臺階之後斜睨了唐賽兒一眼,又笑道,“孟姑娘既然一口一個姐姐,大約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姓唐,你以後就叫三娘就行。我曾經教過幾個徒弟,都是些蠢笨的傢伙,倒是她一介女流能繼承我的衣缽,而且在針灸上頭獨闢蹊徑。唔,既然她見過你,那我就不客氣了,待會讓她給你娘也看看。說不定能在那上頭尋一條路子……”

這心中才咯噔一聲,唐賽兒就看到馮遠茗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哪裡還不明白這老頭又來了鑽研醫道的興致——雖然覺得自己不適宜在孟家多呆,但她已經很久沒看到他這樣興致高昂的樣子,倒是不忍心找藉口拒絕。而孟敏更是顧不得那許多關節,連忙在前頭引路。跟在後頭的杜綰想到這兩人竟然見過面,心中多有疑惑。

進了正房的東屋,聞到那股散之不去的藥香,唐賽兒不禁皺了皺眉。等到看見床上那個病人,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有道是望聞問切。雖說還不曾切過,但這一望一聞,她便有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及至馮遠茗示意她上前切脈,她依次診過了左右手,臉色完全陰沉了下來。這樣的病能拖到現在便已經是奇蹟,哪裡有希望醫治好?

吳夫人這些天自覺精神大有起色,此時見診脈的竟是一個陌生的女子,又聽了馮遠茗說那是他的徒弟,心中更是為之一振。她吃了那麼多年的藥生了那麼多年的病,對於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只是卻不想帶著心事離開這個人世。於是,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由那女子施針,又點頭示意孟敏和杜綰先離開屋子。

艾草的氣味很快在屋子裡瀰漫了開來,順著門簾的縫隙,外頭的人也依稀能聞到那種特別的味道。這時候隔開一間屋子,孟敏難免在心中思量了起來。當初王家莊的事情張越曾經說過,是白蓮教借佛母的名義在講經,裡頭這位唐三姐既然講經的時候並不在那高臺子上,必定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如此醫術高明的女子,到時候和那邪教玉石俱焚那就可惜了。

中午因靈犀有事,秋痕身上不爽快,琥珀便親自提著食盒到孟家送吃食。雖說孟家如今也有下人負責在外頭採買蔬菜肉食,但吳夫人所用的不少藥材和珍貴食材卻一向都是從府衙張越的公廨中送出去,因此她常常往這兒走。進門之後得知今天有客,還是那位馮大夫的女弟子,她奇怪之餘,不禁想到那次張越帶自己求醫的往事。

自己的病是在史太醫手中治好的,如今除了偶爾有些頭暈,其他已無大礙。然而,那位曾經被少爺罵作庸醫的馮大夫竟然也是醫術高明,能將旁人斷言必死的吳夫人硬生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