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樂意放人回去!”杜綰見張菁立馬衝上來,抓著自己的胳膊使勁搖擺,她便沒好氣地輕輕拍了拍那小腦袋,“我說錯了麼?明天恬妹妹還要來,你今天已經把壓箱底的本事使了,到時候拿什麼教她?今兒個要不是你琥珀姐姐在旁邊給你提點著,怕不是要出洋相了。趁著這晚上的工夫,趕緊好好準備準備。”

儘管如今大了好些,但張菁還是像從前那樣喜歡黏著嫂嫂不放,聽了這話,她這才想起明天那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張恬還會來,頓時生出了當姐姐的驕傲,答應一聲便去拉琥珀的手。拗不過小丫頭,琥珀便笑著說了一聲,先退下了。而瞧見杜綰看了一眼屋子裡的幾個小丫頭,秋痕覺察到她大概有話要對張越說,就緊跟著把人都帶了下去。

剛剛張越回來的時候,杜綰就瞧見他興致不高,但這事情卻不得不說:“今天下午二堂叔帶著珂妹妹來過了。他和大伯孃沒說幾句就在屋子裡爭執了起來,等我出來看動靜的時候,恰好聽到珂妹妹撂下了一句話,說是她不在了就消停了。大伯孃唯恐出事,就和二堂叔商量了,把珂妹妹帶回了英國公府去。我瞧著珂妹妹那木然決絕的模樣,恐怕是真做得出來。聽說永平公主還對二堂叔撂下了話,說是別人欠她的,她會一點一點零碎討回來!”

今天在房陵那裡證實了自己心裡頭的猜測,此時此刻又從杜綰口中得到了這麼一個訊息,張越不禁氣急敗壞地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然而,那種怒火只是持續了剎那間便被他壓了下去。他從來就不是那種凡事怨天尤人的性子。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便要努力想辦法解決,而不是在這裡生悶氣發無名火。

“綰妹,既然你說大伯孃也答應讓恬妹妹和菁兒搭個伴,這幾天你就辛苦一些,帶著菁兒到英國公府去。大伯孃和珂妹妹畢竟差一輩,有些話恐怕不好說。這種時候做傻事,對不起她死去的娘也就罷了,最要緊的是,單單一個她死了於事無補。”

張越並不是凡事往身上攬的性子,但此時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得不管。先是有陸豐的提醒,後是有張晴的警告,如今永平公主又逼張輗履行婚約,即便是張珂死了,恐怕這位金枝玉葉也不會善罷甘休,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麻煩。他早就不是一個人,他有父母妻兒,兄弟姐妹,這回是張珂,以後興許就會牽連到他至親的人,那時候就後悔莫及了!

夫妻多年,杜綰對張越的脾氣即使不是廖若指掌,但也是知之甚深,此時見他說了這麼一番話,她立刻明白他的打算,心裡不禁憂心忡忡。眼見他返身就要往外走,她登時霍地站起身來攔住了他,可是,到了嘴邊的那句話臨出口時,卻換成了另外一句話。

“不管你決定做什麼,總之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張越微微一怔,隨即伸出手去握了握杜綰的手,又點了點頭,“你放心,我這個人怕死得很,不會拿自己的安穩日子去搏。但是,我固然不求出將入相,只求富貴安閒,但先生一直教導我,做事情講究無愧於心,絕不能明知道能夠做到卻袖手旁觀,況且,這事情原本就是和我相關的。今天是張珂,明天焉知就不是菁兒,不是家裡其他人?天色晚了,你早些休息。這幾天我都打算睡書房,待會讓水晶她們把鋪蓋搬出去。”

齊衰孝期之內男女可以同寢,不可以行房,但張越沒把握能同床共枕卻秋毫無犯,所以自從顧氏亡故後就一直分房睡,但睡到書房去還是頭一次。杜綰把人送到屋子門口,見張越指揮幾個小丫頭搬了鋪蓋,隨即匆匆出了院子,她便輕輕攥緊了雙手。只一會兒,東屋裡頭就傳來了女兒的哭聲,她不得不放下那擔心,匆匆迴轉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