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枚青對錦衣衛前任指揮使袁方頗有忌憚,讓他設法除了,這一點他亦是贊同,所以暗地謀劃了一通,不料竟是功敗垂成。可是,枚青竟然在背後撼動南京滿城的勳貴,藉此讓他們和朱高熾離心,這卻著實讓他心驚。

他如今作為朝廷的左都御史,朱高熾的親信,勳貴們興許會認為他的一應舉動都是皇帝授意,因此而生出怨氣。可是,就算朱高煦順利奪了帝位,到時候為收勳貴之心,安知就不會把他扔出去平眾怒,更不承認現在這一切是他奉命而為?

“那個唐千至今還沒醒?”

旁邊的精壯男僕連忙低下頭去:“老爺,自從前日用刑之後,此人就一直昏睡不醒,用冷水澆潑也沒效用。因為多日粒米不進滴水未入,小的擔心他熬不過幾天就得沒命……”

“我不是說過讓你們謹慎些!”儘管早就得知了這個訊息,但得知人到現在還沒醒,劉觀仍是惱火得緊,“南京城那麼多大夫,就沒找一個給他瞧瞧?要是讓人死了,到時候我還拿什麼去平息悠悠眾口?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三日之後要是此人還不能開口說話,你也不用來見我,直接一頭撞死了乾淨!”

此時天氣原本就熱,那精壯男僕本就緊張得滿頭大汗,聽到這話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奈何這會兒就是辯解求情也是無用,他只能垂頭喪氣地答應了一聲,繼而躡手躡腳地走了。等到書房中沒了外人,劉觀方才狠狠在桌上拍了一掌,卻給那巨大的力道震得手生疼。齜牙咧嘴地揉著巴掌,他又想起了城中沸沸揚揚的流言,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冷笑了一聲。

那些愚民不但詆譭他和劉俊是本家親戚,而且還流傳都察院有眾多御史貪贓枉法!要是讓他抓住有人背後搗鬼的證據,他一定整得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爺,老爺,不好了!”

外頭那慌慌張張的聲音一下子打斷了劉觀的思緒。正在火頭上的他沉著臉喚了人進來,見那小廝慌慌張張地往地上一跪,他就劈頭蓋臉地罵道:“大清早的慌什麼,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咱家,咱家大門讓一大幫人堵了!”那小廝往日跟著劉觀,對於撈油水關說人情等等嫻熟得很,對於應付這樣突如其來的大事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此時見劉觀大吃一驚,他便哭喪著臉說,“這些人一下子從小巷兩頭湧了出來,紛紛說什麼為駱府尊請命等等,小的打探了一下,說都是從蘇州來的,從府學的生員到蘇州府計程車紳百姓,足足有七八十號人!”

一聽蘇州府三個字,劉觀頓時本能的想到了那天當面大放厥詞的徐珵,繼而面前又露出了張越那可惡的笑臉。官場之上,一味容忍退讓的人幾乎很難存身,因此對於這種批了逆鱗的小輩,他自然有的是睚眥必報的手段。然而,那幾個士子卻警醒地躲到了黔寧王府附近一家客棧裡頭,而且還不知怎的得了沐昕的庇護,又當了縮頭烏龜,他竟是動手不得。

可是,如今已經過了十餘日,就在他已經打算暫時壓下此事不理的時候,他們竟然又掀起了更大的風波,直接堵上了他的門!他決計不相信區區幾個生員能有這樣大的膽量,背後極有可能是張越指使。可是,那個小子怎麼敢?

地上跪著的那小廝看見劉觀臉色鐵青,自是一動不敢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忽然傳來了巨大的喧譁,此時此刻,緊攥拳頭的劉觀一下子驚醒了過來,三兩步跨出門去厲聲喝道:“怎麼回事?”

“老爺,是……是門外那群人!他們正在歷數南直隸那位巡按御史侯大人的劣跡,說是蘇州府百姓已經準備了萬民書要遞給大人!”

聽到那長隨驚慌失措的稟報聲,劉觀只覺得腦袋沉甸甸的動彈不得。這種激烈的手段素來是大明朝的大忌,縱使他因為此事下馬,外頭這幫人也同樣討不了好,一旦徹查更是莫大的風波。難道是張越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