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老遠從山東跑來,便是為了對我說這些?”

“自然不是。”

枚青早料到英國公這一關不是那麼好過的,此時面對張輔冷淡的態度,他自是絲毫沒有氣餒,而是上前兩步陪笑道:“我家千歲說,當日太宗皇帝奮起方隅,終得天下,一是賴榮國公之謀,二是靠上下將領群策群力。如張武陳珪等等,昔日都是偏裨列校,並不以勇略智計著稱,一旦風雲際會,他們便脫穎而出,與太祖開國諸將平齊,這便是機遇!英國公如今官高爵顯,可實權幾何?我家千歲不會給那些華而不實的名頭,英國公若是能助一臂之力,到時候我家千歲只要南京,這北直隸乃至宣府山西河南,一概都送與英國公!”

饒是張輔知道漢王必然會許諾讓人心動的回報,但此時聽到這話仍是不免萬分驚愕,旋即便嗤笑了一聲:“漢王以為我是三歲孩兒不成?這裂土封疆的事情他若是做了,日後還有臉進宗廟?再說了,你能悄無聲息地跑到我這裡,靠的多半是趙王之力吧?趙王經營北京多年,既然和漢王合謀,多半就是想要南北分治,到時候我又算是什麼?”

見張輔並沒有義正詞嚴地完全拒絕,枚青頓時大喜,連忙打點了十分精神,殷勤地跟上了轉身往兵器架走去的張輔,因笑道:“英國公乃是國之棟樑,漢王每每提起都是讚歎不絕,更說昔日與南軍激戰的時候就知道,天下間能與他一樣並稱勇者,唯英國公而已!至於趙王……這世上想要什麼東西,總得有與之匹配的才能,您說是也不是?”

“這麼說,漢王是打算待趙王如寧王故事?”

“英國公英明!”

當初朱棣起兵靖難的時候,張輔不過二十出頭,他經歷過大勝的欣喜,經歷過大敗的驚惶,經歷過父親戰死沙場的悲痛欲絕,也經歷過昂首進入南京的歡欣鼓舞……只不過,在他心目中,朱棣之所以能夠一舉成功,很大原因靠的不是麾下的哪位名將,而是因為朱棣敢憑著建文帝一紙詔令,每逢危急時刻就拿出自己的命去斷後,賭那些南軍將領沒人敢下殺手。取天下不像他那時候打交趾,沒有如道衍和尚姚廣孝那樣的人,那是決計不可能撼動天下。

因此,細細打量著枚青那張胸有成竹的笑臉,他漸漸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忽然,他右手猛地一動,一道匹練似的刀光直衝那大好頭顱而去,最終卻架在了那脖子上。由於刀光太快,枚青的一縷頭髮應聲落地,而那笑臉也一下子僵在了那兒。

“英國公難道要試我的膽子?請恕我說一句實話,能夠到這兒來,我就已經把生死之置之度外,而且這會兒漢王殿下已經舉兵了,您千萬不可自誤!”

當此刻,張輔的手卻一絲顫抖都沒有,彷彿枚青說的不是漢王造反,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穩穩地挪動了一下長刀,見刀鋒緊緊貼在了枚青的脖子上,這才一字一句地說:“你不用拿這些話來恐嚇我,我不殺你。”還不等枚青松一口氣,他便沉聲吩咐道,“來人,把他給我拿下捆了!”

話音剛落,演武場的角落中便陡然之間衝出了好幾個彪形大漢,隨即一擁而上把枚青壓在了地上,三下五除二就用麻繩把人牢牢綁了起來。見地上那個傢伙死命掙扎,眼睛一直死死瞪著他,彷彿想不通為什麼會遭到這種待遇,張輔便垂下了刀,淡淡地說道:“給他嘴裡塞上麻胡桃!再去一個人吩咐備馬,帶著他跟我進宮!”

聽到最後兩個字,枚青只覺得腦袋彷彿被炸雷劈過一般,完完全全一團糟。他來之前對漢王朱高煦信誓旦旦地保證過,直到進了英國公府,在張輔面前侃侃而談時,他也一直覺得自己可以打動對方,怎會想到張輔甚至沒有多考慮一下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趁著自己還有說話的能耐,他只能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