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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號稱和遼東女直拼過的漢子倒還有些精悍之氣,但一個左手齊肘而斷,一個瞎了一隻眼睛,其餘三個瞧著也精瘦。他們身上都是半舊不新的粗布衫,青布履,一看就是在這宅子裡不得意的。此時,他不禁犯了嘀咕,若真是戰場上受了傷的,就應該好生榮養,激勵底下人以後也同樣拼命效力,哪有這樣看待的道理?

因此,他只一沉吟就冷冷轉過頭去盯著那老管事:“他們真的曾跟著老公爺鎮守遼東?”

他這一問,那老管事還來不及答話,那個斷肘漢子便粗聲粗氣地答道:“這位少爺若是不信,大可以讓您後頭這位大爺試一試咱們的身手!別看這府裡還留著好些個個五大三粗的家丁,可他們不過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您別看咱們有的老了有的殘了,老爺少爺都不樂意要咱們使,比起他們這些只知道摟錢的小人,咱們至少活得堂堂正正!”

那老管事頓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也顧不得張越就在旁邊,張口就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仗著你們跟了老公爺幾年,竟然胡言亂語了起來!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敢要你們跟著保護三少爺,少不得挑更好的……”

張越正要說話,就聽到身後彭十三低聲遞上來一句話,又見這五個人站得如同標杆似的筆直,幾個管事在他們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都變了臉色,便沉聲喝道:“就是他們五個,別人都不用了!”

他也不管那老管事是什麼表情,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這五個老兵,隨即一字一句地說:“我也不和你們說什麼忠心恩義之類的話,我要的只有令行禁止不得違命。等到太太平平做完了事,我自會為你們去向保定侯請功。我張越說話向來是一言九鼎,不管你們是想自個建功立業,還是想為子弟後人求一個前程,只要盡心竭力,到時候自然什麼都有!”

張越素來待人的宗旨便是因人而異。對至親則護,對朋友則誠,對下屬則寬嚴相濟,對同僚則親疏有弛,而對此前一無所知的人則最是謹慎。但如今情形不同,這五個人既然彭十三說確實是好手,他便拋開了別的顧慮。但只要他們甘心效命,他能給的自然便是優厚的回報——士為知己者死固然不假,但若是不給予相應的厚待,誰會真心供驅策?

果然,話音剛落,他就看到那獨臂漢子當先跨前一步,竟是直接磕下了頭去。他這一動作,另四人也紛紛跪下應命,而那老管事挑出的其他人則是多半呆若木雞,其餘的也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幾個管事雖說心頭惱怒,但也不願在這種事情上和張越過不去,打哈哈敷衍了幾句,就由著張越把人給領走了。

出了舊日的保定侯府,張越就對旁邊的彭十三低聲問道:“如今總共找了多少人?”

“一共四十七個,若是再加上太子殿下自個帶的,滿夠使了。”彭十三接過旁邊那小廝遞過來的韁繩,看著張越翻身上馬,又低聲說,“今兒個早上劉觀已經上路,少了一個麻煩。只是少爺你四處借人,恐怕訊息都已經傳了出去,這一路上怕是不好走。”

“到山東前這一路上都好走,至於進了山東之後的那段路,到時候我自有辦法。回頭他們到英國公府之後你安排一下,讓他們先走。”張越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對彭十三笑道,“走,去馬府街鄭府,等辦完了這最後一樁,到時候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出發!”

從鄭和那兒回到家裡,已經是深夜時分。屋內儘管開著窗,但初夏的夜晚一絲風都沒有,紗窗外隱隱傳來好些鳴蟲的叫嚷。洗漱過後的張越沒有立刻就寢,而是穿了一身寬大的紗袍站在窗前出神。他並不認為南京會有什麼太大的異動,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