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悸發病頻繁了,而且人越發沒精神,眼下已經難能下床,更是離不開屋子。”

“祖母的身子竟是到了這種地步?”

喃喃自語了一句,想起自己在外頭什麼都不知道,張越不禁覺得心裡一揪。當下他也無心多問,直接把牛敢等人交託給了高泉,又打發了彭十三先回一趟英國公府,旋即便匆匆往裡頭走去。由於有人報信,他一踏進二門,幾個早就等在那裡的媳婦婆子少不得上前行禮問好,他也無心一一說話,點點頭正要往前走時,忽然瞅見了一旁還有崔媽媽,便招來她囑咐了兩句。得知杜綰今天接了翠墨過府說話,他雖覺得奇怪,但仍是吩咐把人先留一留。

北院仍是從前那般整齊肅穆的模樣,只是正屋門口侍立的兩個丫頭卻是新面孔。張越剛一進院門,其中一個穿綠衫子的就連忙疾步上得前來,屈膝行禮後便說道:“三少爺,老太太如今還睡著,白芳姐姐正在裡頭伺候。姐姐剛剛出來說,您不如先回去見見少奶奶,換一身衣裳,等老太太醒了再過來?”

“都快一年沒回來了,總該先看看祖母。至於衣裳,你先找一件乾淨的讓我披一披。”

張越先是到一旁洗了一把臉,然後披上了一件乾淨衣裳,隨即便徑直進了門。見堂屋中空無一人,他便放輕了腳步,由右邊那道門進了東屋。這裡的擺設傢俱和從前一模一樣,只是靠牆那張雕螭黃花梨大床上卻是垂著半邊簾子。床尾坐著的白芳見著他來,忙站起身來行禮,他卻搖了搖頭,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先出去。

白芳瞅了一眼床上的顧氏,雖不放心,但見張越那不容置疑的臉色,只好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等到她出了門,張越就上前在床尾坐了下來,細細端詳著蓋了一床袷紗被的祖母。將近一年不見,顧氏瞧上去便蒼老了許多,滿頭的銀絲彷彿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臉龐更是消瘦了一大圈。見她睡著了仍是微微皺眉,他不禁又往前坐了坐,心中更是覺得歉疚。

這些年被皇帝攆得上天入地南北來回跑,在家裡的時間少得可憐,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忠孝難兩全。要是早知道子欲養而親不待,他就不該只一味想著不辜負這第二次的人生,就是晚幾年科舉也使得。榮華富貴雖好,但也得有親人同享才是真正的喜樂。

靜靜地坐了許久,他便看到顧氏微微動了動,隨即蠕動嘴唇說了一句什麼。由於一時半會沒聽清楚,他連忙傾下身子去低聲問道:“祖母要什麼?”

迷迷糊糊的顧氏聽到這個聲音,不禁半睜開了眼睛。仔細認了認眼前的人,她一下子恍過了神,面上又是驚喜又是茫然:“越哥兒你回來了?我這不是在做夢?”

“我下午剛到京師,先進宮去辦了事情,然後就急急忙忙趕回了家裡。”見顧氏從被子中伸出了手,張越連忙緊緊握住,又笑道,“我來了好一會兒,看您還睡著,就沒有出聲。眼下時辰還早呢,祖母要是困了就再睡一會。”

“我一日也不知道要睡多少時辰,再睡下去哪裡還了得。”

顧氏輕輕搖了搖頭,隨即便示意張越把自己扶著坐起來。見他連忙從旁邊拿了兩個石青色引枕過來,恰到好處地給自己墊在腰後頸後,她便舒舒服服地靠了,少不得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就嘆了一口氣。

“自從入仕之後,你在外頭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磨折,屬這一回最嚇人。我是事後才知道的,雖說怪他們一直瞞著,但我也知道,若是那會兒知道真實情形,恐怕就不是後怕而是提心吊膽了。都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但只有身在其中,才能體會那苦是怎樣的苦。”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祖母別記掛在心上,我這不是平平安安回來了嗎?您只要好好將養身子,到時候操辦完了四弟的婚事,回頭又能抱一回重孫輩了。”張越心中有數,自是決口不提顧氏的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