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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裂兒河到開平足有一千餘里,而開平到宣府則有五六百里,再加上宣府到北京的三百餘里,這兩千裡地有一多半都是在地形複雜的塞外。
雖說明軍大軍已經震懾了草原,他又帶著幾十名精銳隨行,並不虞安全問題,但根據皇帝的意思,他這一趟並不是要趕回去報信,路上不用走得太急,因此他這一行自是異常扎眼。而他一到開平,見著他的守將成安侯郭亮大是緊張,差點以為御駕出了什麼問題。
張越這時候也不好把皇帝那道殺氣騰騰的口諭放在臺面上,索性就拿出了先前那個小太監特意送來的天子佩劍,說是奉旨沿路回京催糧。面對這種說法,郭亮自是滿腹狐疑,只是瞅著那天子劍,他方才沒把疑惑表露在臉上。
開平乃是此次北征轉運糧草的重地,之前大軍開拔之前,朱棣特意下令周圍無險可作為憑恃的各堡所全部遷移到內城之中,除了轉運的糧草之外還在城中額外囤積了三千石糧食,又命兵仗局送來了數千斤火藥以供守城使用。這隨軍車運用的是武剛車,每隔十日路程就有一個軍糧轉運點。郭亮認為,所謂的軍糧不繼其實只是泰寧侯陳瑜在時間上出了點岔子。
“從開平過去的車運順當得很,而北直隸雖連降暴雨,運糧倍加艱難,但保定侯和遂安伯都在想辦法。不是我誇口,沿途那些堡壘中存放的軍糧支應大軍十日使用那是足夠了,皇上大可不必操心。”
郭亮說到這裡就越發覺得懷疑,要是張越奉旨催糧,為何非得繞道走一趟一切正常的宣府,而且行程這麼慢?可他不是那種純粹直腸子的武人,這疑問也就藏在了肚子裡,只是又提醒道:“如今大夥兒擔心的倒是皇上何時能班師,畢竟,眼看就要八月了,塞外下雪早,若是碰見暴風雪,總免不了為韃虜所趁。皇上既然派了你回來,可曾提到具體的班師日子?”
如果提了那就好了!
心中苦笑的張越只能搖了搖頭:“我回來的時候,一些兀良哈殘部竟然尾隨大軍要搶回輜重,結果為大軍夾擊,逃竄而去。皇上盛怒之下又下令追剿,所以恐怕還得耽擱幾天,這班師也沒有準日子。正因為如此,如今準備的那些軍糧應該還不夠,需得再運上去一部分。”
郭亮自然是不滿意這個含糊其辭的回答,等到張越歇了一晚上再次上路之後,他就立刻直接派了信使前往北征大營驗證。雖說那是張輔的本家侄兒,皇帝信賴的年輕臣子,但這等時刻他不得不凡事多加小心。萬一皇帝有什麼閃失,他怎麼負得起責任?
五天之後,張越終於趕到了宣府。由於武安侯鄭亨隨同北征,宣府便暫時由安平伯李安鎮守。他和這一位陌生得很,自然沒有太多話好說,若不是為了皇帝的口諭,他甚至不會特意跑到這裡繞一回路。交談了幾句,他便從李安口中得知錦衣衛指揮使袁方頭天晚上剛剛離開了宣府,不由得納悶了起來。
皇帝不在,錦衣衛指揮使不留在京師坐鎮,跑到宣府來查什麼諜探,袁方什麼時候幹起了捨本逐末的勾當?然而,他如今無心過問這些,便先向李安詢問了正事。
正如郭亮所言,宣府之前那些開中得來的糧食已經早就全部運到了開平,如今這裡就只是在防範北邊的偷襲,一切正常的很。然而,他在宣府再次歇了一整晚,一大早正打算趕路的時候,卻在總兵府門前迎面撞上了幾個人。
“王瑜?”
“三……張大人?”
張越記得先前王瑜授遼海衛千戶,早就帶著金夙和岳母馮蘭上任去了,因此怎麼也想不到會在宣府這麼個地方遇上。雖說他緊趕著回京,但這時候仍是忍不住問道:“你這個千戶不是好端端地在遼海衛任職,怎麼忽然跑到了宣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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