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但這乃是頭等粗活髒活,自然是無人肯幹,於是漸漸就成了使人送的規矩。即便唐賽兒和唐青霜都是練過武吃過苦的人,這一趟趟跑下來也累得夠嗆。而那個管事僕婦就更不用說了,走了一小半,她就懶得再一次次進去。每到一處,她就直接指使兩人揹著簍筐往裡頭送炭,自己則是坐在歇息。

王府內院原本沒有男人,但由於如今朱高煦從寡人有疾變成了寡人不舉,因此那批大夫要隨時候傳,自然只能關在深宅大院裡頭,門口還有八個身強力壯的太監守著。只是,既然裡頭這些人都已經“請”來三四個月了,也沒見有人想逃跑,他們就漸漸鬆懈了下來。須知這些人最年輕的也已經是四十出頭,要想從王府往外逃簡直是痴心妄想。

這會兒,看到是兩個婆子揹簍進來送炭,他們便檢查了那簍筐,發現沒有任何不妥便放了行。順順當當進了裡間,唐賽兒就看到院中一共是七八間屋子,這時候好些人都在外頭散步,個個都是唉聲嘆氣愁眉苦臉。一路送到了這裡,她一直都留心觀察,此時哪裡不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地頭。即便剛剛經過的路途已經完全記在了腦子裡,可她知道眼下才是最好的機會,因此四下裡一掃沒看見馮遠茗,心中頓時暗自著急。

就當她衝唐青霜打了個眼色,暗示拖延時間的時候,北房那間大屋的門簾忽然被人高高打了起來,旋即裡頭便踱出了一個人。只見那人一身漿洗得乾乾淨淨的青布衣衫,鬚髮斑白腰桿挺得筆直,臉上一副彷彿別人欠他三百兩似的冷淡表情。他看也不看院子裡活動的其他人,徑直下了臺階,等到了院子中央時,他竟是自顧自地打起了太極拳。

看清了人,唐賽兒頓時心裡長舒了一口氣,念頭一轉就一面幹活一面嘮叨了起來:“右五味攪和令調,以棗肉和為丸,如大麻子許,每食後一丸,去心忪,熱風鬼氣……”

這聲音雖說不甚清晰,但卻是所有人都能聽到。唐青霜看見院子裡的兩個僕婦上前呵斥,忙賠笑解釋道:“她如今腦子糊塗了,成天就記著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別說現在,就連晚上也念叨,嫂子們還請原諒則個。可憐見的,要是她師傅在,也不會這個樣子。”

說者有心聽者無意,院子裡那些大夫看到馮遠茗出來,多半各自回屋裡去了,那兩個僕婦聽說是這婆子腦袋糊塗,也就沒有再幹涉。只有正打太極拳的馮遠茗動作一停,隨即又恢復了那種輕柔緩慢的架勢。可沒打多久,他便氣咻咻地停了手,又開口喝道:“今天既然送了炭來,多多的給我送些進去,睡了幾天涼炕,你們是成心想凍死我不成?我這個老頭子怕冷,腳爐手爐都用得上!”

別的大夫要是敢這麼吆五喝六,那兩個僕婦早就發了火,可馮遠茗畢竟是上頭傳下命來吩咐多加照應的,兩人還隱隱約約聽說,漢王的病在此人調護下頗有起色,此時忙賠笑應了,當即要親自送炭進去。無奈馮遠茗這也不好那也不行挑剔得了不得,她們索性就支使了唐賽兒和唐青霜,隨即就遠遠站著發起了牢騷。

一進屋子,唐賽兒吩咐唐青霜在門口看著,隨即轉身疾步上前,滿是激動地叫了一聲師傅。聽到剛剛那《太清丹經要訣》,馮遠茗儘管有七八分準數,可聽到這一聲仍然是大為動容,隨即便惱怒地低聲斥道:“你到這種地方做什麼?我一個人陷進來就夠了,用得著再搭上你!那是青霜?你把她也帶進來幹什麼!”

“師傅,我沒工夫和你解釋。你趕緊扮成我的樣子,和青霜一塊出去!”

唐賽兒一面說一面動手解發髻,又脫下了外頭的褐色大棉襖。看見馮遠茗大為吃驚地站在那裡,卻是一動不動,她連忙催促道:“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麼?別說漢王府,就是皇宮大內我也能平安出去。再說了,我的醫術和你差不離,從前又不是沒有扮過你的模樣學過你的說話!解鈴還須繫鈴人,漢王當初服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