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考具,卻是辛苦之中別有溫情。

這天乃是臨考前的最後一個晚上,由於次日天不亮就要起床趕往貢院,因此張赳自是早早回了房,一進屋就看到了那個碩大的三層考籃。他下場大比過兩回,對此物自然是並不陌生,只以往都是母親馮氏打點,如今卻換成了妻子,他不禁覺得有些恍惚。

“都是三嫂和我一起商量著備辦的東西。這是文房四寶,這是自家做好的乾糧餑餑,這是米,這是雞蛋,這是各色米糕,都是秋天不容易壞的。還有,這是特製的水壺,是用來燒水喝的,多虧三哥提醒過,否則到時候你只能喝冷水,豈不是容易生病?哎呀,我還忘了放護身符,那是前些天我特意去大慶壽寺求的……”

居喪盡哀盡孝,這是禮法,因此儘管之前借吉成婚,但鄭芳菲這一年多來也就是新婚和張赳同過房,夫妻倆溫存歸溫存,卻誰也不能有所逾矩。這會兒張赳聽妻子不停地嘟囔著,一會兒又想起這樣,一會兒又記起那樣,臉色紅撲撲得異常可愛,忍不住上前一把攬住了她,輕輕親了親她。見她不知所措地愣在那裡,他卻仍然沒鬆開手。

“我又不是第一回下場的人,你準備的這些已經綽綽有餘了。我那手藝帶上一口鐵鍋去幹什麼,我甭管做什麼都得做糊了!如今這天氣,多準備兩件衣服就好,否則那一個大包袱也帶不進去。芳菲,你放心,當初成婚的時候沒能讓你風風光光,這回我一定考中!”

“嗯,一定考中!”鄭芳菲嬌俏地點了點頭,隨即就踮起腳給張赳整理了一下領子,忽然在他的嘴角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才笑嘻嘻地往後跳開了,“我在家等著你的好訊息!”

夫妻倆玩鬧了一陣,這才醒悟到屋子裡還有丫頭,連忙雙雙往旁邊看去,等發現兩個大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他們的臉上才尷尬了起來。就在這時候,外頭便傳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少爺,少奶奶,三少爺來了!”

聽到張越來,張赳不禁本能地往自己身上掃了一掃,看見沒什麼破綻,這才篤定了些,一把拽住了要往裡屋躲避的妻子:“三哥必定是為明天的考試來的,他後天就要走了,正好咱們一塊見他。再說了,你費心思準備了那麼久考具,這會兒一躲開,他去誇誰?”

“什麼去誇誰?”

張越正好從門外進來就聽到這半截話,頓時開口問了一句,等看到這夫妻倆手拉手站在一塊,他不禁莞爾,因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也罷,我就說兩句話,轉眼就走。”

瞥見鄭芳菲閃電一般地掙脫開了張赳的手,訕訕地屈膝問好,張越就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桌上的考籃,然後才把背後的包袱移到了前頭。

“其他東西我之前也都對你說過,沒什麼好再囑咐的。貢院號房的事情我替你們三個打點過了,斷然不會分到那種漏雨陰溼光線不好的地方,想必也沒人敢發給你們什麼黑心的蠟燭。但京城這秋冬常常會颳大風,號房畢竟有一面是敞開的,所以我就多備了這兩方鎮紙。不是值錢玩意,砸了也不心疼,用來應試正好。此外,這裡頭還有一方油布,不是為了讓你補天棚,是為了下雨時掛在前頭擋雨的。”

張赳參加過鄉試,但河南與順天府畢竟不同,因此見張越變戲法似的從包袱裡拿出了好幾樣簡單實用的東西,哪裡不知道這必定是特意去打聽過,頓時連連道謝,隨即就想到顧彬和方敬。他還不及開口詢問,張越就又笑著點了點頭。

“小七哥和小方那裡我剛剛才送了一模一樣的東西,他們一個是親,一個是客,總得先顧著。小四,好好考試,別壓力太大,考試這玩意,考的不單單是能力,還有運氣和心志。”伸出雙手按了按張赳的肩膀,張越不禁沉默了片刻,隨即又開口吩咐道,“你這順天府鄉試我不擔心,但另外一件事我卻得囑咐你。”

“三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