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正彎腰準備跨過門檻的張輔頓時收回了那隻腳,若有所思地問道:“他們畢竟是夫人的親戚,這事你可回過夫人?”

“這等大事,我自然已經請過夫人示下。夫人說,年輕的時候確實和他們的母親有些交情,但這親戚關係著實遠得很。他們之前是趕考,住幾個月並不打緊,可如今倘若要再住下去,就算幫親戚也總得有個理兒。而且那位方大公子在會試之前就是成天在外東奔西走,也不見真正安心溫習功課,如今也是把弟弟扔在家裡。若是不問個清楚,夫人也有些擔心。”

“那就依夫人的意思好了。”張輔和方銳不過只見過一面,當初也就是看著他是舉子方才施以援手,此時聽王夫人這正牌長輩也是這意思,他便無心再管此事,“究竟怎麼做你和老太太夫人一起忖度著辦就是。若他們回鄉無著落,幫些錢也使得。”

有了這話,惜玉頓時安了心,親自將張輔送出了院門。回房梳洗過後,她也顧不得吃早飯便趕去王夫人的正室請安,又將張輔的話一一說了。果然,王夫人對這一門遠親並不在意,略聽了聽便全都交與了她辦,倒是著重吩咐去探望一下病中的張越。

可憐張越此時早在腹中埋怨起了出這餿主意的父親。自己一家人固然是知道內情的,但有些事情畢竟不好宣揚太廣,於是只好連祖母顧氏都一起瞞著。好在那請來的大夫並沒有太醫史權那樣的本事,診脈之後便道了些陰寒在裡之類的話,不過是開了張中平的藥方子。

整整一個上午,非但惜玉代張輔和王夫人來探望過一遭,顧氏竟是親自讓靈犀扶了來。從秋痕琥珀到屋子裡一群小丫頭,乃至於張倬和孫氏都遭了一番訓斥。當榮善前去翰林院為張越的館選請假,這訊息更是又驚動了別人,萬世節和夏吉在傍晚時分親自趕了來,楊榮沈度也派人來問了幾句。始作俑者張倬應付著這些熱心人,那是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館選這一天,張越實在不耐煩再躺在床上裝病,於是打發了屋裡兩個伶俐的小丫頭出去望風,自己則是隨手翻起前些日子打發人去找來的山東圖冊。在他的印象中,山東似乎歷來就是多事之地,那本鼎鼎大名的小說《水滸傳》便是出自宋朝的山東梁山泊起義。至於明清時期,山東一帶的白蓮教起義更是此起彼伏,其中有一次便是迫在眉睫。

所以,山東的確不是善地!

山東布政使司治濟南府,山東都指揮使司治青州府。他在地圖上找到這兩個點的位置,又點著那些州縣府一個個看下來,心中漸漸有了大致輪廓。正當他盯著青州附近的幾處州縣,死命搜尋著某些模糊的記憶時,外頭門簾一掀,卻是一個望風的小丫頭急匆匆奔了進來。

“少爺,不好了,大小姐來探病了!”

一聽到大小姐這三個字,琥珀立刻跳上前搶過了書案上那本地圖冊子,回身就往書架上擱。秋痕則是一把拉起張越就往外屋跑,剛剛把張越推進寢室,她便看到那門簾被掀起了一角,慌忙端起笑臉迎了上去。

“大小姐!”

“三弟好端端的怎麼會病了?還有,門口那個小丫頭跑得賊快,這是幹什麼,望風麼?”

張晴一進來便滿臉不悅地質問了一句,見琥珀赫然是從一邊的書房出來,她更是心中懷疑,遂徑直進了那小書房。瞧見書桌上那支筆還蘸著濃墨,盛了不少墨的硯臺還擺在那兒。走過去在椅子上一坐,她更是皺起了眉頭。

“這書桌還沒收拾乾淨,椅子都還是熱的,剛剛有人在這兒看過書寫過字?”

“大小姐,這是奴婢剛剛在隨便練字玩兒!”秋痕靈機一動,忙掩飾道,“少爺老是說琥珀能讀書會寫字,奴婢那幾個字卻老是歪歪斜斜的,所以趁今天有工夫,奴婢……”

“你家少爺正病著,你還有心思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