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最為重要,因為京官六部主事、中書、行人、評事、博士,外官知州、推官、知縣,全都是由進士中選出。雖有京官外官之分,但名聲和寵眷亦是相當重要。

因此,當皇帝派人傳了口諭,楊榮親自過來打了招呼,英國公張輔亦是暗示了一番之後,負責本科進士銓選,品級只有正五品的文選司郎中唐青惟有苦笑而已。區區一個進士居然勞動這許多人物,世家子弟果然是和尋常寒士不同。可若是這樣,即便不能留為翰林庶吉士,在六部中當一個主事豈不是更穩妥,何必外放,而且還偏偏是山東?

張越卻不知道這銓選的背後有那麼多人在為自己推波助瀾,他也沒料到那一日信手一篇好文會一下子將自己推上風口浪尖。連著半個月都有好些文士上門拜訪,這其中雖也有慕英國公府權勢的。但更多人卻是純屬好奇,還有的人則是抱著不服氣的心思。

總而言之,發現這股風潮根本無法止住之後,他惟有藉著大哥張超婚期將近,自己沒空為由推拒所有求見。

然而,他能躲得開外人,卻躲不開家裡人。張輔和王夫人拿他開了一句玩笑,也就罷了;祖母那邊卻揪著他不可鋒芒太露之類的教訓了一大通,直到他耳朵根子起了老繭;母親孫氏是最得意他有出息的,那喜色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功夫才按捺住;至於父親張倬則是每每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打量他。

最最難以抵擋的便是兄弟們的起鬨,就連張晴來的時候都會打趣他一番。

眼看納采納吉禮已下,漸漸就是張超大婚的日子,張越擺脫了內外人的糾纏,安心等著選官結果的時候,卻敏銳地發現大哥張超表現得很有些異樣。他心裡清楚,雖說張超並沒有去親眼相看過那位襄城伯家的千金。但東方氏卻和張晴一同去看過,回來之後對準媳婦讚不絕口。張超如今卻這副模樣,難道還牽掛著之前的金家姊妹?

這天一大早他去祖母房中問安,又到演武場和彭十三練了一套劍法,出了通身大汗,回到房裡用了早餐換了衣裳,正尋思今日再去杜家拜訪一次,外頭便傳來了小丫頭的通報聲。

“少爺。大少爺來了!”

張越微微一愣,看到滿臉陰沉彷彿誰欠了八百兩銀子似的張超跨過門檻進來,他頓時更覺得奇怪。吩咐秋痕去倒茶,他便讓將張超往炕上讓,誰知道對方竟是不顧什麼長幼尊卑,徑直在他下頭的一張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三弟。我走投無路,所以今天只有來求你了!”張超也不顧自己張嘴頭一句話是怎樣驚世駭俗,咬咬牙便說道,“你可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的這樁婚事拖一拖?或者說,乾脆讓襄城伯也退婚……”

他這話還沒說完,張越猶在驚駭,就只聽一旁傳來了一聲驚呼,他扭頭一看,卻是秋痕用雲南瑪瑙雕漆方盤捧了一盞茶來。大約是聽到這話手一抖,那茶盞雖然勉強沒有翻到地上,滾燙的茶水卻是潑在了地上濺到了手上,甚至連她的裙子上衫子上都濺著了不少。

見秋痕形容頗為狼狽,當下他來不及細想,連忙起身上前,隨手接過那方盤擱在一旁的高几上,又從她腰間抽過那汗巾,在她手上一擦一裹,然後便把人交給了剛剛愣著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的琥珀,囑她去取些藥膏給秋痕敷上,又吩咐剛剛的話不許外傳,這才回身坐下。

“怪不得大姐曾說過你和我們兄弟三個不同,我今天才知道她說的一點不差。”張超盯著張越瞧了半晌,這才頹然嘆了一口氣。

“三弟,我不知道你一向怎麼看我,總之自家人知自家事,我是做不到你這般。我房裡的丫頭大多是通房,平常我看著她們討喜,但若是她們哪天走了,我也不怎麼留心。所以,即使我當初很喜歡夙妹妹,對與蘅妹妹的婚事很是不甘,後來對金家退婚又很憤怒,但過後時間長了,漸漸得也就淡忘了。人家襄城伯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