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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掖好了被子,正準備放下煙羅帳的時候,手腕卻忽然吃顧氏一把牢牢鉗住。心中驚疑的她不禁低頭看去,卻見顧氏那眼睛正死死盯著自己,忙問道:“老太太還有什麼吩咐?”
“若是越哥兒這回真能中了進士,到時候你就跟著他罷。”
顧氏語氣異常平靜,目光卻仔仔細細地看著跟隨自己有些年頭的心腹大丫頭:“前幾年外頭也有人曾經向我要過你,沒眼的說是討你做妾,有眼的說是娶了你去做繼室填房,我那時候不捨得放手,畢竟我身邊少不得你。如今我漸漸老了,身子骨不比從前,總得給你尋個妥當去處。越哥兒那兩個丫頭都是好的,但終究比不上你。看英國公如今這模樣,日後張家是否能繼續興旺,至少離不開他。赳哥兒究竟小,也需要他這個兄長的提點。”
靈犀此時面上一白,好半晌才憋出了一聲:“老太太……”
“這些年我一直細細看著你,不論老爺少爺你都是以禮相待,從不曾有私,至於和外頭小廝就更不用說了,料想你的眼界也看不上。你說過服侍我一輩子之後去做姑子,我也不要你這般決絕。靈犀,我不會看錯人,你雖然年紀大些,看在你跟了我那麼多年,他總不會虧待你,你下半輩子總能有個依靠。”
今日這話雖說得突然,但靈犀在極度的震驚過後卻仍舊迅速平靜了下來。面對手上那種難以抗拒的大力,面對顧氏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心中輕輕嘆息了一聲,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義無反顧地道:“老太太待奴婢的好奴婢都記著,若是您讓我去伺候三少爺,奴婢絕無二話,但若是您讓奴婢……恕奴婢多嘴,若三少爺是那樣的人,只怕秋痕琥珀早就收房了。”
張越跟著張輔上了夾道,眼看前頭提燈籠的婆子漸行漸遠。後頭跟著的丫頭也都是遠遠地保持一段距離,他知道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便在心裡琢磨日間陳留郡主的話。那位小郡主乃是爽朗的脾氣,既然說這些,定然不是空穴來風,訊息應當是可靠的。然而,張輔素來是最最沉穩謹慎的人。雖說杜楨並非尋常外人,但有些事情做起來卻可大可小。
出了二門,丫頭們便各自止步,換上幾個小廝迎了上來。好容易捱到了書房,張越跟著張輔一進去,大門便被外頭的小廝緊緊關上。直到這時候,張越方才醒悟到今晚是張輔找來自己有話要說,而不是他尋思該怎麼就杜楨之事向張輔開口。
張輔在書桌後頭的太師椅上坐了,旋即衝張越微微點頭示意他坐下。旋即便不遮不掩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兒個入宮見皇上,之後出來卻撞見了皇太孫,結果得知了一個訊息。你那老師杜宜山之前就任山東布政使,我想你應該知道。這雖是皇上的任命,但之所以如此,卻是趙王對皇上提起山東亂象頻現,需用能臣的緣故。”
聽說這樣的一段內情,張越幾乎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好容易壓下心中那股衝動,他忙問道:“大堂伯,我也聽說山東如今不太平,似乎更有盜匪橫行。這其中既有提刑按察使司緝盜的職責,也有都指揮使司安撫一方太平的干係,若單純布政使司,就怕再能幹也未必能扭轉山東一地的局勢。”
“原來你也知道這些。”張輔深深嘆息了一聲,本就深沉的眉頭更是緊緊皺在了一塊,“天家事務自決於上,為臣子者參與其中從來便是有利無害。當年邱福乃是功臣錄上的第一人,北征大敗舉族敗落,其中也有昔日妄議立太子事的緣故。至於解縉就更不用提了,不過是微末文官,卻自恃聰明招來殺身之禍。我雖和漢王有袍澤之誼,以前也頗有往來,但有些底線卻從未逾越,饒是如此,竟是也險些害了你大伯父。”
張越深知此時應多聽少說,遂也不開腔,只在那兒靜靜聽著。果然,張輔緊接著便說起了趙王此舉的深意。
“趙王昔日便志在東宮,只是文不如太子,武不如漢王,兼且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