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跟著幾個三十出頭的管事媳婦,手中都抱著好些綢子。她身上穿著一件月白緞子比甲,底下著了一條白絹紅染滾邊裙,看上去顯得清新素雅。上前來屈膝福身行禮之後,她便示意小丫頭捧著東西上來。

“老太太說,前年年底到去年連著有事。家裡人就是先前裁了那幾套,別說丫頭,就是三位太太也不曾做幾身新衣裳。如今該過的關卡都過了,家裡頭帶來的那些綢緞樣子都已經不新鮮,這些好的拿給太太少爺們做衣裳,其他餘下的到時候分給諸房大丫頭小丫頭們,也好讓大夥兒都歡喜歡喜。”

孫氏早就不是新嫁的媳婦,對於衣裳首飾之類的自然不怎麼上心。問過靈犀,得知她竟是徑直先往這裡來,她心中極其欣喜,對於挑東西倒不在意了。隨便選了兩個綢子和幾匹紗絹之類的,她忽地想到兒子若是高中,殿試的時候難免還需要一件藍色直裰,於是又挑了一匹藍色的綢子,給幾個丫頭各留了一匹青緞。

待收拾好這些,她方才發現這兒是兒子的內書房,做這些事情不妥,連忙帶著幾個管事媳婦到了外頭。而靈犀看到張越回到書案旁收拾東西,沉吟片刻便上前低聲道:“三少爺,這兩日您若是有空兒,還請單獨到老太太那兒去一趟,老太太應該有話對您說。”

張越本以為靈犀前來不過是為了剛剛那些瑣碎事,乍聽得此語不禁一呆,待想再問,卻見靈犀已經挑簾出了門。聽到一群女子歡聲笑語著出了門往正房那邊去,他只好放棄了追問的打算,心想這究竟是祖母顧氏的意思,還是靈犀覺察出了點什麼,故而特意提醒他?

須臾便是一個多時辰過去,張越正在臨字帖,忽地只聽一個奇怪的聲響,卻是那夾絮門簾被人用極大的力氣撞了開來,定睛一看卻是琥珀。往日罕有表情變化的她此時滿面驚喜,深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攏手拜了下去。

“恭喜少爺,高中會試第二百三十二名,老爺是二百一十三名!”

“少爺高中了,老爺也高中了!”

這會兒風風火火衝進來的人卻是秋痕,她面上滿是歡喜的笑容,也顧不上琥珀已經報了喜,竟是連著又重複了好幾遍,旋即又嚷嚷了起來:“以前不是大老爺高升就是二老爺立功,如今咱家老爺少爺齊齊登科,這可是了不得的大喜事!老爺還沒回來,這報喜的就已經有好些登了門,老太太不及發話,英國公夫人已經讓人打發了上等的喜封子一個個賞了!”

起初聽到自己中了,張越只是微微一怔,待聽得父親張倬也中了,他這才感到一陣由衷的驚喜——比起四年前父親中舉,這當然更值得高興,畢竟,進士始終比舉人稀罕得多,母親不就是盼著這一天麼?想到這兒,他丟下手中的筆便急匆匆地衝了出去,臨到外屋大門邊上卻又想起一事,忙又轉了回來。

“你們倆上次做的那件袍子呢?趕緊拿出來讓我換上,到時候看著可更喜慶!”

秋痕和琥珀這才想起還有這麼一回事,心中都歡喜不迭,忙開啟衣櫃子找出了那件衣裳。張羅著給張越換上,見他又精神又爽利,秋痕又去找來了一塊緯羅華陽巾給張越重新梳了頭髮,這才跟著張越出了門。三人一路來到顧氏的上房,張超張起張赳正好都一起趕了來,兄弟幾個免不了對著張越又是好一通恭喜,直到折騰夠了方才進房。

顧氏往日最講體面規矩,這小輩們在門外喧譁自是絕對容不下,今日卻沒有計較這些壞規矩的勾當。見張越上前行禮,她忙將其一把拉了起來,說了幾句話就瞥見了他身上那衣裳的圖案。她本是過來人,細細琢磨片刻便明白了其中寓意,當下便笑了。

“這越哥兒聰慧,手底下的丫頭也聰慧,看看這花瓶裡三支長戟,可不就是連升三極?這主意估摸著不是秋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