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子稍微大一些的則是在探頭探腦地張望著,私底下仍在竊竊私語。

“又是錦衣衛辦案子,瞧那位大人至少是千戶。”

“你那是什麼眼神,看那樣子怎麼也得是什麼……嗯,指揮僉事。”

“這天子一怒,再大的官也要掉腦袋,早先那個解大人不也是?”

錦衣衛指揮使袁方此次雖然是親自帶隊押送,但下船這點小事自然不用他親力親為。此時此刻,那兩個犯官已經被押下了船送上了結實的檻車。可他自己卻若有所思地看著另一艘徐徐靠岸的船。快到通州的時候,對方忽然放慢了速度,他這艘船便趕到了前頭。

上回到南京,張越好歹還有英國公和老師杜楨幫忙,那兩個兄弟好歹也能派些用場;這回到北京,有張輗父子這兩個拖後腿的,那小子又會怎麼做?

由於先頭到天津的時候已經有人先下船騎快馬往北京報信,所以跟著張輔的外管家榮善早早地等候在了這裡,卻沒想到會碰上錦衣衛押解犯人進京。此時,看到張越等人的船靠岸,錦衣衛那邊的押解隊伍已經起行,碼頭上也恢復了早先的喧鬧場景,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定了定神看見那邊有人下來了,忙帶著隨從趕上去。

他匆匆來到張輗跟前,正要行禮,誰知道臉上忽然著了重重一記耳光,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好容易搖搖晃晃站穩了,他便聽到了一聲怒喝:“榮善,你是做什麼吃的!大哥一向好端端的身體康健,怎麼說病就病,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麼伺候的!”

饒是榮善起初已經打點好了應付張輗的說辭,可卻萬萬沒料到這位二老爺說動手就動手。捂著那火辣辣的右臉,雖說他心頭不忿,卻仍只得陪著小心低聲解釋道:“二老爺,老爺的病來得煞是突然,頭天晚上以為是風寒,皇上派了太醫來,吃了一劑藥下去,原以為第二天就好,誰知道這病得更重了。如今皇上已經是命了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前來診治,料想總會有起色的。”

此時,旁邊趕上來的張斌冷不丁插口道:“什麼太醫。我看是庸醫!”

“你給我住嘴!”張輗眉頭一皺,側過頭來厲聲呵斥了一句,這才斜睨了榮善一眼。“大嫂如今趕不過來,所以我帶著斌兒……還有越哥兒一塊趕來了。有什麼話待會再說,行李丫頭之類的隨後上馬車走,你眼下趕緊帶我們進北京!”

榮善起初只從那信使口中得知張輗父子一同過來,直到此時才知道還有個張越。看見張越人在頂後頭極不起眼,他心中卻鬆了一口大氣,連忙答應了。由於這次張輗等人的船極大,所以有些坐騎都一起捎帶上了,幾匹馬雖一路悶在船艙,此時牽出來倒還好,尤其是張越那匹大黑馬,一見著日頭便使勁打了個響鼻,一副頗為興奮的模樣。

“大哥倒是疼你,居然還是北邊進貢的名種!”張輗上了自己那匹馬,瞥了一眼張越的坐騎,口氣便有些不悅,“這可是御馬,你這次幹得是正事,把它拉出來幹什麼?”

張斌騎著自己那匹黃驃馬,卻有些眼熱那大黑馬,當下就冷哼了一聲:“爹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越三哥難得有好東西,當然得拉出來顯擺顯擺!”

榮善聽這父子倆冷言冷語只顧著擠兌張越,再一摸已經腫得老高的腮幫子,頓時更瞧不起他們。可他畢竟是張家的下人,卻不好出口偏幫什麼,利落地跳上馬便揚手吩咐幾個隨從先行,隨即欠欠身賠笑道:“皇上先頭剛剛把清水衚衕那座帶園子的大宅賜給了老爺,從外城到了內城再走一刻鐘就是,小的這就引路。”

眼見榮善縱馬在前引路,張輗招呼了張斌和張越一聲,旋即打馬追了上去,張越和彭十三自然落在了最後頭。從通州到北京這一路官道俱是用黃土墊得瓷實,揚馬飛塵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