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一色衣裳的下人,相鄰幾家鋪子正在當街作買賣的老老少少頓時竊竊私語了起來。及至看到後門口又出現了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兩個衣裳整齊的管事媳婦,三個衣衫華麗的少年,尚有那位張家赫赫有名的高大管家,一群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心中都有了數目。

這麼大的陣仗,怕是張家的三位小爺要去南邊了!

看熱鬧的大有人在,更有人悄無聲息溜出去往某幾個地兒報信。而張家眾人自是顧不了那許多,適才在夾道之內都已經各自與親人道了別,此時張赳就帶著芳草和藥香上了中間的一輛馬車,琥珀秋痕和兩個年長的媳婦則是上了後一輛,而張超和張越執意騎馬,誰也不願意坐在又氣悶又顛簸的馬車中,管家高泉沒奈何之下,只得彆彆扭扭地獨自佔了一輛。

這大家子弟出行,衣裳雜物原本少不得要帶上幾箱子,但這回事急從權,三輛馬車坐人之外也就是各自捎帶了一個大箱子。等到人和東西都上了車,趕車的車伕吆喝了一聲揮了一記清脆的響鞭,車子立刻開動了起來,兩邊的人也各自上馬,幾十號人很快就離開了后街。

開封到南京可以走陸路,也可以走水路。只不過,走陸路要在路上顛簸十幾日,水陸自然更舒適更穩妥,而且開封水路四通八達,這年頭的六桅帆船穩當輕便,速度比馬車也慢不到哪裡去,自然是往南方出行的最佳選擇。

“爹爹和三叔還說要送咱們到碼頭,我就說不必了,這是去南京,又不是上戰場,三弟你說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一次總算是出家門了。”

張越瞥了興奮難擋的張超一眼,心想他和父親張倬倒是無所謂,可大夥兒從南京回來的時候張攸早就去交趾了,這對父子倆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見上一面,這會兒某人居然茫然無覺。也不知道是這年頭父子感情本就淡薄,還是張超天生大大咧咧的性格使然。

當然,看到張超能夠擺脫退婚的陰影,他也覺得心頭高興。

“對了,上次我還和二弟說過要領你坐船,結果都沒找到機會。這次的船也出自廣福記,是那次發大水之後祖母特意讓三叔去買下來的新船,據說經過改良,在大江上航行更加穩便。只可惜大姐二弟和二妹妹都不在,否則大夥兒也能……”

張超這話終究沒說下去,因為他冷不丁醒悟到,這回並不是遊山玩水散心,而是帶著沉甸甸的任務前去南京。於是,他訕訕地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對張越說:“三弟,總之這回出去都聽你的,我這性子難免不著三不著兩的,有什麼事情你得多提點我。”

張越自然知道這位大哥一向被二伯母東方氏寵得緊,十七歲也不曾放出過開封城,此次去南京竟是頭一次出遠門。只不過,張超也就是性格粗疏,但骨子裡那股豪爽氣卻對他的脾胃,當下他便是笑著答應了一聲,心想到時候對付那小四隻怕比對付這大哥難多了。

一行人到了碼頭,早就預備下的船老大和水手立刻迎了上來,然而,旁邊卻竄出了一個青衣漢子,一溜煙越過了其他人衝上前,卻是隻朝張越笑嘻嘻地行了個禮,然後雙手呈上一封信,卻含糊其辭不肯透露託他送信的人是誰就腳底抹油跑了。正疑惑的張越原打算拆開來看,可一抬頭卻瞅見另一邊有個熟悉的人影在幾艘大船間鑽來鑽去,頓時拉了拉張超。

“大哥,你看那是不是小七哥?”

“咦,還真是,他怎麼會在這裡?我看著人先上船,你過去打個招呼。”

張越見張超和高泉指揮人上船,他便快步往那正在碼頭上左顧右盼的顧彬走去。臨到對方身後,他開腔喚了一聲,等人轉過頭時便問道:“小七哥,你到碼頭來做什麼?”

“我爹剛剛聽到別人說你和大表哥要去南京,所以就匆匆差我趕了過來,想不到還正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