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妻子是否聽明白了,使勁拍了拍張越的腦袋,隨即便沉著臉吩咐道:“越兒,機緣得來不易,杜先生這本書你一定要好好看。唔,看你這樣子似乎早睡也睡不著,這樣,以後每天晚上延後一個時辰睡覺,先把這本書看完再說。”

一下子得到了這樣的優待,張越驟然間覺得腦袋有些轉不過彎。等到張倬將滿臉茫然的孫氏拉走,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那本書,他終於醒悟到自己誤打誤撞似乎撿到了一件寶貝。當然,這更大的寶貝似乎是杜先生。

可是,一個學問精深的讀書人,即便不肯出仕,也不至於肯呆在張家族學中應付那些頑童吧?

此時燈臺已經被秋痕給拿走了,他不知道老爹的特殊優待是從今天開始還是明天開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看書還是該睡覺。可不一會兒,那簾子便再次被人掀開,回來的人不是秋痕,而是去而復返的老爹張倬。

“越兒,你不是想要一匹馬麼?只要你好好讀書,能夠讓那杜先生收你作弟子,我就給你一匹好馬!”見張越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張倬隨即又加了一句,“離老太太壽辰還有一個半月,你一定要設法在這一個半月拜得杜先生為師,這對你以後大有好處,明白麼?”

張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糊里糊塗答應這個要求的,然而他老爹的意思他還是深刻領悟了。只看今天的情形就知道,三房在張家的弱勢地位一時半會沒法改變,所以張倬已經把所有的期望都砸在了他的身上。

可憐天下父母心……張越情不自禁地感到,這一世能夠有這樣一對父母,他就是想偷懶也辦不到,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第一卷 童子行 第011章 恰是不學無術

一本薄薄的《論語正義》需要看多久?

即便加上論語本身以及杜先生的批註,這樣一本書也絕不超過十萬字。如果是小說,張越頂多只需要兩個小時就能全盤搞定,但這是古文,是豎排本繁體字的古文,而且他不僅僅需要讀,更需要背誦吃透。於是,整整一個月時間,他都在和這本書作鬥爭。

而在學堂裡,張越摘掉了藥罐子的頭銜,卻多了個不學無術的名聲。

杜先生並不是張家族學中唯一的老師,他只負責講論語,其他的一概不管,而負責其餘課程的幾個老學究也不知道是不滿學生不聽講,還是不滿自己的待遇問題,全都把矛頭對準了張越這個孤零零坐在第一排的學生。

畢竟,張家另兩個“告病”在家,整個張家族學中只有這麼一個算是正支的,不好好盯著怎麼對得起他們的職責?

可憐張越根本連論語都是剛剛開始撿起來,更不要提什麼詩書禮易了,這天天都被打擊得體無完膚,於是乎他終於明白了一點——這世界上絕對有比數理化英語更可怕的東西。

這一天乃是月考的前一天,上課的是一位老秀才,搖頭晃腦之乎者也上完整整一天的課程,他照例合上了手中的書,目光在教室中的所有學生臉上轉了一圈,最後才不負眾望地將視線定格在了張越身上。

“張越,《禮記曲禮下第二》,你給我背誦一遍。”

“先生,學生還沒背下來。”

多日的學堂生涯,張越終於歷練了出來,此時此刻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赫然是無辜而又慚愧的表情,然而卻依舊噎得那老秀才臉色發青。老秀才重重地用戒尺在講臺上敲了幾下,旋即便痛心疾首地說:“祥符張家素來以文武兼備聞名於世,要知道,你大伯弱冠之年即中解元,你如今竟是連禮記都不會背!出身大家就該更加努力……”

背後是陣陣得意的竊笑,面前是師長恨鐵不成鋼的教訓,夾在當中的張越只是低垂著頭作俯首帖耳狀,實質上卻在心裡琢磨待會該如何向杜先生還書,還有如何應付明日的月考。後一個問題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