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到棺材裡頭噻,沒得人給他穿衣裳嘜他個人走的時候提前把衣裳換好把錢當鋪蓋一樣蓋好。”黎華英竟然奚落。

但他也不生氣了,隨你們啷個談,按了手印就等著遞條子過來。信好這時才看到封二屋裡封進也走進來,也是人到中年的滄桑光景,正在影印房產證那裡辦交接。工作人員還另朝他要了大隊證明,這個是事先說好的,裡頭有乃么屋裡的五萬。

華兒在門口跟同事聊天,羅昭全像被安撫住了,潘天發又走到華兒那裡去跟他打聽昨天席壽的事:“人抓進去了嗎?沒捅到人噻,他這個應該說不要緊哦。”

“大問題倒沒得啷個,他這個只是拘留兩天,早上席三娘還來找我看幫哈忙呢。這個有啷個好幫忙的嘛,隔兩天他個人就出來了,關鍵是不要再像昨天那樣了,你找辦公室有啷個用呢,人家看著單子拿錢。你是天天跑啊,但是要拿得出來個一哈人都服氣的理由噻,個人屋裡娃兒又不來,光是老頭一個人跑。這種年紀有時候完全溝通不了,就認死理,你談你的他談他的,你說啷個說嘛,沒得辦法說。”

王祥開在一旁道:“都是一樣的錢又不是光只有我一個人拿到,你們也有兒,看啷個熱鬧嘛,這些事都是定好的,該哪個拿好多就是好多,不該是你的一分也拿不到。眼紅啷個嘛,你們沒得嘛,還不快點到銀行去取錢,恁多人去取,莫把那銀行一哈取空了你們後面的人沒得錢拿,光是張條子拿給你了還拿不到錢。”

這話不假,大部分人拿到錢都第一時間往銀行去了,恐怕這兩天的石巖銀行人氣興旺堪比過年,其他還不行就指定郵政那一個。不過也有拿了條子到三江郵政去取的,信好聽到潘天發跟羅昭全小聲說話:“這裡取不到嘜明朝我又陪你到三江去就是了嘜,我未必還會哄你嗎,我你還信不著嗎?你只管放心大膽的拿就是,他們還不是打工上班的,你跟他們談,為難他們取不到作用噻。”

終於輪到老張了,王祥開還沒退出去他就擠上來,信好只能退後兩步,使不要碰到旁人,這時朱慧芬還是不走,因瞧著:“你們又拿好多嘛,你們才是個大頭,恁大棟房子,立著也不好整,拆了又可惜,這回噻,硬是點點念想都沒得咯。”

“錢拿到手裡了還要啷個念想啊。”老張將雙手置於桌上,眼睛盯著裡頭的人將王祥開簽了字的單子規整好放到後面一沓資料夾上,鍵盤上敲一陣什麼,抬頭來看:“張建林。“

“欸。”答應一聲,似哭似笑,眼巴巴的瞧著她:“要整些啷個嘛。”

她便遞那張單子出來:“是本人噻,這裡看清楚,籤個字,或者跟家人一起來的噻,看不清就喊親人給你籤也可以。”

“哪個籤都要得,這個哪個籤不一樣啊。”他惱火的苦著臉,像接過來的不是紙而是洗不乾淨味道的煙油漬,令信好不敢上前。那籤的不是拿房子的錢,而是他一生都付諸東流的心血和寄託。

“肯定最好是你個人籤呀,但是萬非你寫不了呢。”

“哪個籤都一樣,是寫在這裡哇?”他這樣接過筆來,已經彎下腰要準備寫了,又一下直起身來找信好,筆遞給他:“你來籤,手不行了,寫個字手抖,手抖看不清寫,年紀大了不行。”

卻沒人開他的玩笑,朱慧芬只是輕聲說起:“七八十的人了還不抖,還以為年輕嗎,明群她婆婆媽就是手抖,將開始還不明顯,這甚至端碗都端不住了。”

信好接了筆來慢慢簽了名字又退後去,還把接條子的機會留給老張,王祥開收了條子並不走,而還在外面門口同抽菸的保安說話。李拜子也轉到外面門口抽菸去了,黎華英沒看到人,華兒同封進打了照面在說話,這才發現潘宏一直在他身後,見他轉身,雙手扒著肩膀挨著他:“安逸,二公是老大哦,絕對的有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