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睡亂的長髮與衣襟。

窗外的身影沒有推窗而入,只是靜靜候在外面,直到景明秋說了一句“請進”,這才推開窗戶,身手敏捷地躍了進來。

他走至桌邊,點燃了桌上半截燭火,轉身走至床邊坐下,在景明秋期待的目光下從衣襟裡摸出了一包糖糕。

糖糕被壓得有點扁了,揭開油紙的那一刻,已經沒了本該好看的形狀。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景明秋半點也不在意,笑著伸手接過,低頭安安靜靜吃了起來。

屋內只有一盞燭火,光線暗得讓人看不清許多東西,可鹿臨溪總覺得那個鬼商的面色有些蒼白。

“他受傷了,傷得不輕。”謝無舟淡淡說著。

“誒?”鹿臨溪愣了一下,連忙起身上前認真打量了一番。

果然,此人面色很差,儘管已經盡力偽裝,卻也難掩傷重後的疲態。

他這麼久沒來,是因為受了傷,怕她見了擔心嗎?

鹿臨溪又一次坐回了桌邊,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對偷偷摸摸的小情侶。

景明秋胃口一向不好,鬼商帶來的糖糕她只吃了幾口,便已開始連連咳嗽。

鬼商見狀,連忙起身為她倒了杯水,遞到她面前之時還不忘用靈力稍微溫了一下。

“對不起……每次給你帶來的東西都會讓你難受。”

景明秋笑著搖了搖頭:“平日裡除了粥和藥,我什麼都吃不到,你帶來的東西都很好,我消受不了……但你也別不給我帶,我只吃一點,不會有事的。”

“嗯。”鬼商應著,將未吃完的糖糕收好。

這東西不能留在這裡,要是被發現了,那些無辜的下人少不了要捱罵挨罰。

他知景明秋不願旁人因她遭受這樣的誤會與責罰,卻也實在沒有辦法說出這些東西的來頭,所以在誤會發生過一次以後,他便每次都會把這些東西仔細收好帶走。

景明秋靜靜望著他,直到他把東西收回衣襟,這才輕聲說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鬼商微微搖了搖頭:“我會來的……只是,只是有些事,不能再耽誤了。”

景明秋:“那,你的事情做完了嗎?”

鬼商:“還沒有,但是應該快了。”

景明秋:“到時就能常來了嗎?”

那一刻,病弱的女子眼中有著一絲不切實際的期盼,那麼小心翼翼,又那麼難以隱藏。

她好像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如果分別太久,會怕等不到下次再見。

鬼商沉默了許久,忽然笑著問了一句:“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出去?”景明秋想了想,不確定地問道,“去院子裡嗎?”

“不,去相府外面,去街上看看。”鬼商輕聲說道。

景明秋:“可我不能出去,就算只是去到院子裡,大家都要為我擔心很久。”

“我帶你出去,偷偷的,不會被發現。”鬼商笑著說道,“我尋到了一件寶物,它能為你擋風,到時我揹著你,不會很累的。”

他說著,雙手向前攤開,掌心幻出了一面淺藍的薄紗。

他將薄紗輕輕披上景明秋瘦弱的肩,只見靈光一閃,薄紗於她身上幻作了一件輕而薄的淺色衣衫。

景明秋目光中滿是驚訝與不解:“這是……”

鬼商:“這叫雲水紗,只要你穿著它,不止是風,就連水火也再不能傷你分毫。”

“還有這種東西?聽起來好厲害啊!”鹿臨溪不由詫異,“他是為了這個東西才受傷的嗎?”

謝無舟:“靈力微弱之物,也就只能擋擋尋常水火。”

鹿臨溪:“那就夠了呀,對一個普通人而言,這已經非常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