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白晃晃的湖水迎頭澆來,情急之下,在空中打個筋斗,倒退

落回花艇,總算他身手矯捷,饒是如此,下半身還是被澆得溼

淋淋的十分狼狽。

豈知比起褚圓來,直是算不了甚麼。原來褚圓得他來援,

逃出了無塵劍光籠幕,跳回花艇,驚魂甫定,正要站到乾隆背

後,忽然玉如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只見乾隆皺起眉頭,陳家

洛似笑非笑,各人神色都是十分奇特。他心中一愕,一陣微風

吹來,頓感涼意,一看自身,這一驚非同小可,原來全身衣服已

被無塵割成碎片,七零八落,不成模樣,頭上又是熱辣辣地,一

摸頭臉,辮子、頭髮、眉毛均被剃得乾乾淨淨,又驚又羞,忽然

間褲子又向下溜去,原來褲帶也給割斷了,忙伸雙手去搶褲

子,噗的一聲,手裡長劍跌入湖中。

乾隆眼見手下三名武藝最高的侍衛都被打得狼狽萬狀,

知道再比下去也討不到便宜,對陳家洛道:“陸兄這幾位朋友

果然藝業驚人,何不隨著陸兄為朝廷出力?將來光祖耀宗,封

妻蔭子,才不辜負了一副好身手。像這般淪落草莽,豈不可

惜?”原來乾隆頗有才略,這時非但不怒,反生籠絡豪傑以為己

用之念。陳家洛笑道:“我這些朋友都和小弟一樣,寧可在江湖

閒散適意。兄臺好意,大家心領了。”乾隆道:“既然如此,今晚

叨擾已久,就此告辭。”說罷望著尚在趙半山船中的龍駿。陳家

洛叫道:“趙三哥,把東方先生的從人放回吧!”駱冰叫道:“那

不成!心硯中了他的毒蒺藜,他不肯給解藥。”說著又將船劃近

了些。乾隆向李可秀輕輕囑咐幾句,轉頭對龍駿道:“拿解藥給

人家。”龍駿道:“小的該死,解藥留在北京沒帶出來。”

乾隆眉頭一皺便不言語了。陳家洛道:“趙三哥,放了他

吧!”趙半山心想總舵主還不知道毒蒺藜的厲害,可是亦不便

公然施刑,而且此人如此兇悍,只怕施刑也自無用,即使從他

身邊搜出解藥,不明用法,也是枉然,此刻只要一放走,再要拿

他便不容易,何況心硯命懸一線,又怎能耽擱?但總舵主之令

卻又不能不遵,當下十分躊躇。

徐天宏道:“三哥,那兩枚毒蒺藜給我。”趙半山不明他用

意,從懷裡將兩枚毒蒺藜掏出,一枚是從心硯肩上起下,一枚

是比暗器時接過來的。徐天宏接過,左手一拉,嗤的一聲,將龍

駿胸口衣服扯了一大片,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右手一舉,噗噗

噗,毒蒺藜在他胸口連戳三下,打了六個小洞。

龍駿“啊喲”一聲大叫,嚇得滿頭冷汗。徐天宏將毒蒺藜交

還趙半山,高聲對陳家洛道:“陸公子,請你給幾杯酒。我們要

和這位龍爺喝兩杯,交個朋友,馬上放他回來。”

陳家洛道:“好。”玉如意在三隻酒杯中斟滿了酒。陳家洛

道:“三哥,酒來了。”拿起酒杯擲去,一隻酒杯平平穩穩的從花

艇飛出。趙半山伸手輕輕接住,一滴酒也沒潑出。眾人喝彩聲

中,其餘兩杯酒也飛到了趙半山手裡。

徐天宏接過酒杯,說道:“龍爺,咱們乾一杯!”龍駿傷口早

已麻癢難當,見到酒來更如見了蛇蠍,驚懼萬狀,緊閉嘴唇,死

咬牙關。要知酒一入肚,血行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