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幫主?”樂之揚吃了一驚,“蘇乘光死了嗎?”

“還沒有。”弄蛇客微微冷笑,“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此話怎講?”

“王鹽使想了一個變通法兒,先選出幫主,再讓新幫主殺了蘇乘光為老幫主報仇,這麼一來,既可選出幫主,又可不違老幫主的遺願。”

樂之揚一時默然,他佩服蘇乘光豪氣過人,不忍見他送命,王子昆這一招釜底抽薪著實毒辣無比。想到這兒,他問道:“選幫主與那兩個女子何干?”弄蛇客搖頭說:“我也不知。”

樂之揚又問:“什麼時候開會?”弄蛇客道:“後天晚上。”樂之揚道:“什麼地方?”弄蛇客道:“崇明島。”

樂之揚轉身出門,又盤問一遍童兒,與弄蛇客所說一般無二。水憐影聽完,面露愁容。兩人出了院子,默默走了一程,樂之揚忽道:“水姑娘,你去過崇明島麼?”

水憐影輕輕搖頭:“我沒去過,但有耳聞,那是一座江心小島,地處入海之處,此去約有兩日路程。”說到這兒,看了樂之揚一眼,漫不經意地說,“樂公子,你若要去,可不能撇下我的。”

“水姑娘……”樂之揚還沒說完,水憐影搶先說:“鹽幫聚會,高手眾多,你有幾成把握救出她們?”樂之揚呆了呆,苦笑道:“一成也沒有。”

“如此我非去不可。”水憐影決然道,“萬不得已,還可用我換出她們。”

樂之揚大感頭痛,可是水憐影心意已決,必要同行。兩人沿江走了一程,到了天亮,樂之揚賣了馬匹,換了一艘帶篷的漁船。水憐影大為奇怪,樂之揚笑道:“鹽幫耳目眾多,騎馬太過招搖,躲在船艙裡面,倒可以隱藏行蹤。”

水憐影搖頭說:“掩耳盜鈴,看看你和我,哪兒有漁夫漁婦的樣子?”樂之揚想了想,笑道:“姑娘說的是。”買來兩套粗布衣裳,與水憐影換在身上。

水憐影摘下簪環,打散宮髻,一如平常村婦,用一支荊釵束起秀髮。她冰肌雪膚、眉目如畫,布衣荊釵也掩不住天香國色,就好比石中瓊瑤、雪裡寒梅,粗陋之中更見奇美。

樂之揚一邊瞧著,忍不住笑道:“無怪西施在溪邊浣紗,也能成為吳王夫差的王妃,美人麼,穿上什麼都是美人。”

水憐影面頰微紅,如染胭脂,小聲咕噥道:“你這個人呀,少說兩句,會死麼?”樂之揚哈哈大笑,出艙搖櫓去了。

如此順流東下,樂之揚閒來無事,又想起郭爾汝之死,思來想去,全無頭緒,想到煩惱之處,便到船頭吹笛散心。

這一晚,月落波心,江水如練,樂之揚吹了一遍《周天靈飛曲》,望著江心明月,心境忽然空靈起來。蘅筕水榭一戰歷歷在目,《靈飛經》的經文也一股腦兒湧上心頭。

水榭一戰,全憑靈感,如今印證《妙樂靈飛經》的經文,竟是絲絲入扣,處處合於文中精義。好比經文寫道:“萬物為我之節,野馬入我之吹……流水無弦,聽者有心,有心之人聽無弦之水,漫如流水,自有天籟,無心之人聽有弦之琴,縱如伯牙在世,也是對牛彈之……以我之心為心,天地可為我用,借雷霆為鼓,聚風水為弦,以地肺為管吹,變山嶽為鐘磬……”

樂之揚兩相印證,如痴如醉。憑這一路心法,縱不能如經文中所說,變萬物為音樂,但只要引導得法,天下任何兵器,均可變成樂器。

兵器變為樂器,便可演奏樂曲,天下樂曲甚多,但要曲盡其妙,又無過於《周天靈飛曲》。

“靈舞”的節奏來自“靈曲”,“靈曲”的節奏又源自氣血。人體氣血之變,又與天地相通,是以順天應人,正合大道。

樂之揚越想越妙,回顧水榭一戰,化繁就簡,依照“靈曲”的節律,將心法一分為五:一是“聽風”,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