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天回來的。”“我在家呆

一個星期就回來了,來這兒就天天盼著你,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嗨,香油起了作用,以

前每次回家老爸老孃都 是跟我屁股後頭叫著快回去快回去,這一次一見我帶了香油,都高

興得不得了,說我怎麼想起來這麼懂事了,我說是我同屋的老弟西門玉叫我帶的,要不我哪

有這份閒心,他們說跟好人學好人,說我有了長進,把香油端給門口鄰居們看,他們再也不

叫我快走快走了,我就在家裡待著了,嘿,玩得可開心了,你在家裡怎麼玩的。”

“我沒有玩,在母親廠裡代母親糊了幾天紙合子。”“那有什麼意思,我是看電影逛公園

打撲克吹牛喝酒,………嘴好黑,你嘴也黑了,哈哈哈,好香,太好吃了,我們那班人都是怕幹

活的,只要一回去都賴著不走,今天你請我明天我請你,有一個是下放在北邊的,他說他們

那兒可鬧翻了,好多人成群結隊地出去偷搶,把一個公社書記都給殺了,這個案子到現在還

沒有查活,還有兩個上海的知青合夥寫了一首情歌,就是我剛才唱的那首,一共有三段,我

只記得這一段,還有什麼‘黃浦江畔’,‘歡樂歌聲在盪漾’,好聽著呢,在他們那兒都流傳

開了,後來上面知道了,下來調查,要逮捕他夥同他倆,好多知青為他們掩護,一會兒送到

這兒,一會兒送到那兒,後來越來越緊,他倆怕連累別人,就偷偷地跑回上海,把他們的歌

印在傳單上,站在黃浦江畔向行人散發高唱,然後就雙雙縱身一躍,跳入了滔滔的黃浦江裡。”

“噢,情之歌 ,情之夢。”“發什麼呆,你可別去往黃浦江裡跳啊,有一次打牌,小三結,

一個三五分錢,那一手牌抓得可絕了,四個三,三個四,三個二,兩個五,一個六,清一色

的小不點,可小中有大,大小相幫,先是對門出個四,上家壓了個五,嘿,我一個六,轉過

來,一個二把它給鎮住了,我再一對五,繞過來,正好一對二,再是三個四一甩,四個三一

轟,可了不得了,四個三結尾,錢事是小,只是那個順溜勁那個巧妙勁,那個小中大大的,

大中小小的,真是一股子說不出的痛快。”西門玉也覺著身上在無邊的痛快,“你一共贏了多

少錢,”“我哪有贏錢的,十場賭九場輸,我只是為著一個痛快,輸也要輸得痛快,贏也要贏

得痛快,人活著幹嘛,不就是為了一個痛快嗎,我現在和你說這些話幹嘛,不就是為了我這

心裡的痛快嗎,你這樣喜喜地聽著我的話為啥,不也就是為了你心裡的那個痛快嗎,老弟呀,

人生苦短,我們可要及時地行樂啊。”石新好高大,一個屋子的石新,西門玉象嬰兒一樣在

石新的身子裡蠕伏著,石新啊,你怎麼就那麼的通情達理,看得那麼遠,還看到了我的心,

回來了,回來了是好啊,及時行樂,石新,我跟著你,“石新,今晚我倆喝兩盅,我去打酒。”

“哇,會啦,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幾何人生,當歌對酒。”“哈哈哈哈。”濃濃的酒香在

屋子裡浪漫,淡淡的炊煙在屋頂上宛轉,柳樹下的青蛙“咕咕”地叫著,油燈裡的石新靡靡

悠漾,西門玉目波莞爾,西門玉朦朧了。

藥水噴完了,西門玉把桶從背後放下來,就著小水溝洗洗手,站起來把手甩著,面著對

面,環環一水,一弧石橋,彎圓的土墩上錯落著三三五五的土牆草屋,家家門兒開著,小窗

子敞著,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