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媽媽罰!”

鄭素兒使勁揉了揉彷彿被米糊黏住的眼皮,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爬了起來,動作遲緩的套上衫裙,在同伴的一聲聲催促中離開了臥房。

“快點滾過來!素兒!你這個賤骨頭的懶鬼,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還出來見什麼人啊!” 管事的周媽媽老遠就看見鄭素兒無精打采的樣子,頓時扯開嗓子吼叫了起來。

“要不是你鬼吼鬼吼的,我才不出來呢。”素兒小聲嘀咕著,跟在同屋陳小娥的身後,急急趕到周媽媽跟前。

鄭素兒是這個府裡的下等婢女,屬於不用講究吃穿,專幹髒活累活的那一類,加之她來這個府裡的時間還不長,那就更人微言輕了,除了同房的陳小娥,幾乎就沒幾個認識她。

因為她是進不了主人房的使喚丫頭,也就沒有被起個清雅點的名字,大家都叫她“素兒”,而且覺得她笨手笨腳。在周媽媽的眼皮子底下,就有幾個資歷稍長的丫鬟在對著她偷笑。

兩人在一堆人裡面站定,周媽媽又剜了素兒一眼,心想府裡買外僕的眼光真是越來越詭異了,這麼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人真不知道買來幹嗎。然後她翻開簿子開始分配大家一天的工作:打掃、買辦、茶水、聽候差遣等等等等,直到分配到素兒和陳小娥這,她把簿子一合,照例那句話:“你們就去收拾院子吧。”

她也不用吩咐收拾誰的院子,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素兒和陳小娥唯一的工作,就是專門拾搗那個無人敢去的四小姐杜桃容生前住過的院子。

為什麼無人敢去?因為那院子鬧鬼!

說起這位四小姐,下人們一般先是三緘其口,倘是私下裡跟熟識的同伴,才會面色慘淡的唏噓幾聲。蓋因為她死的很不光彩,乃是謀殺了其夫,再懸樑上吊。這在當下,幾乎成了長安城裡最大的醜聞。

因為出嫁未滿三個月,又是犯下了那樣的事情,她的婆家自然是不願將她入祖墳,所以杜桃容的棺柩先是停靈在她自己的院裡,不久前才不聲不響的埋進了杜家的墓地。也因為如此,這個院子讓人百般禁忌,只有陳小娥和素兒這倆不得重視的丫鬟被打發了過來。

“四姑娘,我們只是下等僕役,奉命守院子而已,若是不小心衝撞了您,您可千萬別跟我們一般見識!”陳小娥每天必乾的一件事就是先給杜桃容上三柱香,這才敢開始打掃的工作。

“小娥姐,你到底怕什麼啊?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四姑娘找誰也不會找到我倆頭上啊。”鄭素兒一手拿著抹布,腳邊放著水桶,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去!就你懂?”陳小娥上完了香,開始仔細擦拭主屋裡的傢俬,“四姑娘死的慘,必是變做厲鬼了,這厲鬼還跟你講道理不成,那還不是遇見誰就害誰。”

鄭素兒頓了一頓,瞅了眼杜桃容的靈牌,嘴裡輕輕念道:“若不是活人造孽,死者又何苦化為厲鬼……”

“你說什麼?”

“沒什麼。”鄭素兒半跪著,繼續一遍遍的擦拭著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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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最下等的小丫鬟,但素兒卻覺得自己比同地位的婢女要輕鬆了不少,這還得多虧了她被分到杜桃容的北苑來,大家覺得她佔了晦氣,除非必要也就不再差遣她。於是打掃完了屋子以後,她像坐貴妃榻般的橫在遊廊下的長凳上,曬著太陽,而旁邊的陳小娥則滿腹牢騷的抱怨著自己何時才能離開這鬼地方。

“小娥姐,你上次說這府裡有六房太太,怎麼能娶這麼多啊!”閒著沒事,素兒就開始八卦,她初來這種高門府邸做事,好似對富貴人家的私密事很是好奇。

陳小娥瞟了她一眼,一副打量鄉下人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