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恕之好像沒聽見,徑直地拿起自己的包,嘴角越發地上挑,露出一個幾乎稱得上悽厲的冷笑,要往外走去。

大慶從顯示屏後面探出頭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問了一句:&ldo;多少年了?&rdo;

楚恕之腳步一頓,啞聲說:&ldo;三百年整。&rdo;

大慶&ldo;啊&rdo;了一聲:&ldo;那不是……嗯,要恭喜了麼?&rdo;

它話音沒落,楚恕之突然從腰裡摸出了一塊漆黑的木牌,頭也不回,只是抬抬手,把木牌在貓面前晃了一晃,不知道是不是郭長城的錯覺,他覺得楚恕之臉上好像有字跡一閃而過,正在臉頰的位置,就像古代犯人臉上刺的字。

大慶豎起耳朵,睜大了眼睛。

楚恕之捏著木牌的手指用力得泛了青,手背上露出的青筋說不出的猙獰。

然後他一聲不吭,大步往外走去。大慶立刻轉頭對郭長城說:&ldo;小郭,打輛車送送你楚哥!&rdo;

見郭長城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大慶又加重了語氣:&ldo;他喝多了,送到家,送到你確定他沒事了才能回來,聽見沒有?&rdo;

郭長城迅速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手,小跑著跟了出去,替楚恕之拿過他的包。楚恕之像是有些失魂落魄,任郭長城拿走了手裡的東西,毫無反應。

他的背影極瘦,一時間,竟顯得有些形銷骨立。

沈巍才帶著爛醉如泥的趙雲瀾離開,他們學校裡那個大腹便便只會拍馬屁的主任就不知道怎麼的,突然給他打了電話,說是緊急要一份檔案。

沈巍覺得非常奇怪,剛想細問,那頭的主任就好像被火燒了屁股一樣,匆匆忙忙地交代一聲,掛上電話跑了。

沈巍沒別的辦法,於是隻好帶著一直賴在他身上不肯鬆手的趙雲瀾回到了自己那冷冰冰不常住的小公寓。

前腳才進了門,也不知道怎麼的那麼巧,主任的催命電話後腳又到了,非讓他把東西送到龍城大學西門。

趙雲瀾在他柔軟的沙發上滾了一圈,醉眼惺忪地微微睜開一點眼,說:&ldo;大年初一的,你們學校那胖子吃錯藥了嗎?&rdo;

沈巍一邊找東西,一邊伸手在他額頭上墊了一下,省得他一頭磕在茶几上,還順手塞了個枕頭在他腦後:&ldo;我得去一趟,很快回來,你……&rdo;

&ldo;我要睡一會。&rdo;趙雲瀾的話音幾乎和眼皮一樣黏在了一起。

沈巍低聲問:&ldo;喝點水嗎?&rdo;

&ldo;唔……&rdo;趙雲瀾偏頭避開,輕輕地揮開了他的手,&ldo;不喝。&rdo;

他眼睛裡似有水光,薄唇嫣紅,長眉斜斜飛起,幾乎要沒入頭髮中,因為頭微微仰起,下巴上劃出一條略有些繃緊的線,開啟的襯衫釦子露出頎長的脖子,說不出的倜儻風流。

沈巍呼吸一滯,小心翼翼地伸手撥開他額前的頭髮,拉過一條毯子搭在他身上,拇指輕輕地擦過趙雲瀾的嘴唇,留戀地摩挲了一下,傾身在他額前親了一口,拿過主任要的東西和車鑰匙,轉身往外走去。

片刻後,趙雲瀾聽見了輕輕的門響。

方才還醉得東倒西歪的趙雲瀾立刻像詐屍一樣地坐直了起來,拿出手機發了條簡訊&ldo;多拖他一會&rdo;,然後打電話給早聯絡好的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的小哥大概沒接到過這麼奇葩的訂單,猶猶豫豫地說:&ldo;那……那主人不在的話,我們是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