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雖慌亂,所幸不曾亂了方寸,向著七娘拱手道:“我與羌輕浪約好在赤水縣見面,若他果真是太子的人,只怕不會去那裡。不知和大官有何良策?”七娘苦笑了一下道:“家主已被軟禁宮中,千方百計才將此訊息帶出來。哦,此處不便詳談,請二公子先回府,奴家隨後就到。”東城應了聲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鳳簫,轉回道:“他與此事毫不相干,姐姐莫要……”七娘頷首道:“公子放心奴家省的。”東城望了鳳簫一眼,轉身快步離去。七娘向四周張望,由原路退出子叔府。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鳳簫才醒過來。睜眼看時,身子竟躺在自家床上。喚了寒生疏雨來問,又讓他一陣詫異。他如今跟鳳弦形同陌路,鳳弦怎麼還肯抱他回來?正想著,疏雨將包裹捧至他面前。鳳簫兩眼盯著那包裹,臉色變得一片灰敗。

司天監擇了二月十九日新君登基。飛鸞正同一眾心腹商議細則,只見小樓從殿外進來,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飛鸞皺了皺眉,小聲道:“你且好生伺候著,說我議完政事便回。”小樓應了聲是躬身退了出去。飛鸞略坐了坐,假意疲憊叫退了眾臣。

一眼瞥見樞密使桂萬重,故意落於人後,自然明白他要舊事重提。飛鸞起身離座,來至他身前道:“於其結果了他的性命,倒不如叫他背井離鄉有家難回,此生此世難在如願。”萬重面上狠狠地道:“殿下將他交與那小王子,豈不便宜……”飛鸞負著手笑了笑道:“子規山以南二百里,便是浩瀚的沙漠。那裡氣候惡劣,左芳華生長在富貴之鄉,又體質羸弱。如今他身懷有孕,更不宜長途跋涉。便是僥倖到了那裡,只怕也捱不了多久,一般的是個死。舅舅何必心急,在京中靜候佳音便好。”萬重仍心有不甘道:“不能親手殺了他替我兒報仇,終究難消心頭之恨!殿下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又何必……”飛鸞臉色微微一沉道:“我即將登基,正是揚名立威之時。他好歹與我有兄弟的名份,舅舅是想叫我背上,殘害手足的名聲嗎?”萬重暗道:“事前答應將那小畜生交由我處置,如今大局一定便過河拆橋。殘害手足算什麼?便是弒君殺父篡權奪位也幹了。哼,分明是顧忌子叔鳳弦,怕他曉得了不好收場。”萬重正不服氣,無意間與飛鸞有些陰冷的目光對在一處,頓覺後頸處騰起一股涼氣。不由自主的往後退開幾步,微微頷首不敢仰視。飛鸞收斂了顏色,嘴角帶了一絲笑意道:“如今便是殺了他,表兄也不能迴轉。舅舅正值壯年,我挑幾名容貌姝麗,未被臨幸的宮人送過府去。呵呵,只數月便有喜訊傳來,不知舅舅意下如何?”萬重很曉得他的手段。如今飛鸞已是天下之主,倘或鬧翻了只有自家吃虧,於是只得上前謝恩。

肩輿在東宮門口才落下,飛鸞便一躍而起匆匆而入。內侍高品濮洞天望著他的背影,神情有些複雜的跟了進去。

屏退左右,不等鳳弦下拜飛鸞已將他扶住,嗔怪道:“與你說過多次,無人之時你我便只論兄弟之禮,偏你就記不住了?”一面說一面拉著他坐下道:“巴巴的叫我回來有何事?”鳳弦執壺與他倒了杯茶,未曾開言先自嘆起氣來。飛鸞見他眼角墜著幾許愁色,揣度道:“還是為了令兄令妹之事?”鳳弦望了他一眼,忍不住又嘆一聲道:“方才回去大哥同我說……左……左二……左東城來向他辭行。”飛鸞微微頷首,不動聲色的讓他繼續。鳳弦道:“左東城說哥哥遲早會……會除去芳華。”飛鸞注視著他道:“你也怎麼想?因此才跑來質問與我?或是想得到我什麼承諾?”鳳弦迎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毫不遲疑的道:“你不會!”飛鸞被他眼中的信任所打動,含笑問他為什麼?鳳弦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結交的朋友,斷乎做不出殘害手足之事。”飛鸞端起杯子,慢慢呷了口茶道:“你……果然肯信我?”鳳弦兩眼定定地望著他道:“你我自幼在一處做伴,哥哥是什麼品行我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