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內侍承認,那位四公子又在宮中留宿,不免臉上有些變色。飛鸞見狀心下好不得意,故作關切,扶了東城的肩勸解寬慰一番。又親往郡王府祭奠,這才同上林,憶昔回宮見駕。

君上次日醒來,執意要親臨城外,接令德父子回府。誰知頭暈目眩渾身痠痛難當,連起坐尚且不能,更莫說下床了。上林,時翔跪地苦勸半日,君上方勉強答應不去。立即著時翔草擬聖旨,大意是追封令德為誠王,長子林溪為郡公,次子東城服喪期滿承襲郡王爵位。又在臨近皇家陵寢之地,為令德父子建衣冠冢。至於其他財帛賞賜,便如堆山填海一般,哪裡還去在意是否越級。時翔最能體會君上此時的心情。他唯有竭盡全力,去照拂令德的家人,方能換回一絲慰藉。因此看見上林面露異議,時翔趕忙以眼神制止。其實上林又何嘗不體諒君上,只是想著郡王在世已遭人嫉恨,如今不在了,對其家人太過恩寵未必是件好事。想要勸諫,一則不忍心,二則此時進言,恐觸怒君上殃及自身。又見時翔阻攔,只得垂首沉默閉口不談。

時翔待上林去後服侍君上用完藥,等他昏昏睡去,方心神不寧的在殿內來回踱步。心裡將憶昔的名字,不知唸了幾百遍,真真的度日如年。直至上林宣旨回來,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憶昔就在殿外,時翔那顆日夜不安的心,才算是慢慢放平穩了。

君上未醒眾人不敢打攪,飛鸞只得先行回東宮換洗。上林喚了兩個機靈的小黃門守在殿內,自家同憶昔,時翔往那邊值房坐下敘話。此間只他三人能進,伺候茶水的又都是心腹,倒也不怕人偷聽。

憶昔早看見時翔面目憔悴,想來必是為自己擔心所致。因有正事要問,只得穩了穩情緒道:“京中可有大事發生?”上林苦笑著嘆氣道:“不止一件大事,說出來你未必肯信呢。”言罷,便將子叔府與芳華,君上同令德之事細細道來。對於憶昔的驚詫,憤怒原在上林的意料中。但,當聽說藍橋將自己兒子,做了君上的替身。他卻瞥見憶昔的大拇指,微微往回一彎。不巧,靜靜坐在一旁的時翔也看見了。他們三人年少時便相熟,自然曉得這個舉動,分明是憶昔心虛的緣故。上林暗道一聲怪哉,不動聲色的瞧了他一眼。

憶昔不曾察覺,開口道:“我臨去時唯恐太子加害二殿下,因此著人夜夜守侯在郡王府以防不測。不料,竟會是子叔府出了事。固然不曾誣賴與他,只是想起來總覺有些不妥。”上林頷首道:“先是那王十一,既然怕小衙內對他滅口,為何又要信任二殿下?殿下與小衙內交往在先,不過順便認識了其兄長。哪邊親厚他會不知?就不怕被做人情,綁回子叔府滅口?我不信他竟這等‘仗義’,連家人的性命也不顧了?”憶昔點頭道:“不錯,若真是這般,他便早該向人揭發此事,又何必等了數年才說出來。”上林道:“王十一作證後,便攜家眷悄悄離去了。”憶昔挑了挑眉道:“奴婢私逃這可是重罪。”上林冷笑兩聲道:“只怕他一家已在黃泉團聚了。”

憶昔起身踱了幾步道:“此人故意尋上二殿下,看準了他會不計個人得失抱打不平。不過是‘碰巧’遇上你,才將事情鬧得不可收拾人盡皆知。”上林自然明白他所指何意。微合著眼將身邊之人,同那幾名隨自家夜探左相府的禁衛軍,在腦子裡細細的過了一遍。抬眼望向憶昔肯定的道:“他們絕無差池。試想,倘或二公子那晚不去救人,不也是枉然?”憶昔坐下吃了口茶,點了點頭道:“那便是天意了。我素日頗為敬仰他的才學,不料竟是個斯文敗類。”時翔在一旁道:“只是,為何不對二殿下動手?卻反過來讓自己所愛之人,家醜外揚顏面盡失?”憶昔微微握拳道:“這正是太子狠辣之處。先讓王十一向二殿下求救,縱然二殿下依著他們的計策,將大衙內藏匿起來不與其父見面。可太子的人勢必會想方設法,將此事宣揚出去。最終之目的,還是要讓官家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