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又將時翔也叫至身旁,語調平緩的道:“曼說你門是我的心腹,便是外頭的朝臣,如今也不怕他們曉得。我同令德相識相知近二十載,終因太多的顧慮與無奈,只能隔岸相望。好容易往前邁了一步,卻落得如此收場。我……我……好悔呀!”說道這裡,君上已有些氣息不穩,喘吁吁地望著時翔道:“你同憶昔雖不敢正大光明交往,私底下好歹一處伴著,倒比我們強上許多。他要我做聖德明君。我要他做忠烈良將。彼此極力維護對方在世人,家人跟前的清譽顏面。把真心想要的卻拋在一旁,埋進土裡。呵呵……他如今走得乾脆,遠離這苦海去再世為人。撇下我獨自受煎熬,不知何日才是盡頭?”

時翔此刻哪裡還顧及什麼禮數,牽了君上的衣袖,扶著床沿兒跪下抽泣道:“郡王固然是走了,可官家便捨得二殿下,跟那未出世的孩子嗎?為了他們也不該灰心至此啊。”上林亦跪下道:“如今子叔家敗落,他夫妻又自盡身亡。滿京城都說,是二殿下出面告發的。子叔衙內……”上林不知眼下該如何稱呼鳳弦?頓了頓,見君上沒有異議,接著道:“他回來知曉此事,若犯起糊塗,將二殿下棄之不顧可怎麼好?如今郡王不在了,官家不替他們……他們父子做主,叫他們又去靠哪個?”君上望著他們許久,忽然便笑起來。只是那笑聲苦澀酸楚又滿含無奈,聞者莫不倍感淒涼。時翔與上林喚了聲官家,一同叩下頭去。君上撫著胸口道:“你們是怕我尋短見?呵呵……我也想,索性隨他去了什麼都不管。正如你所說,芳華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我欠他良多,實不忍再棄他於不顧。他與鳳弦前途未卜,我……我總要……”話未說完,忽聽得時翔伏在地上哭出了聲,君上側身拍著他的背道:“我曉得你牽掛憶昔的安危,放心吧他會平安歸來的。”

上林拽了時翔一把,對君上道:“郡王府那邊總該要去知會一聲才是。”時翔拭淚道:“二殿下若知道此事,叫他如何受得住?”君上皺了皺眉頭,慢慢將手按在腹上,吸口氣道:“瞞不住的。你莫看他年紀小,性子卻極堅強。為了孩子他也會保重的。”說罷吩咐上林往郡王府傳訊。 又再三囑咐,叫那邊的人千萬勸住芳華。上林委實不放心,推著時翔前去。君上微微搖首道:“你看他那眼睛腫的還能見人嗎?放心去吧,我便要尋短見也不在此時。”上林慌忙勸道:“官家既可憐二殿下,便不該存著這個念頭。難不成,還要讓他再傷心一回?”話音未落,忽然看見君上臉色煞白,額間已滲出了汗。手按在右腹上,極力忍耐著疼痛。

時翔也注意到了,慌手慌腳的爬起來,往床頭抽屜裡尋出一個玉瓶。到外頭叫小黃門用開水化了,端進來服侍君上吃下。又宣御醫請脈開藥,直忙到午時已過。上林看著君上服了藥睡去,這才換了便服,急匆匆打馬往郡王府報信去了。

芳華整整昏睡了兩個多時辰才漸漸甦醒,眾人總算能略略放下心來。時鳴試了試藥溫,正要端過來喂他。不想,上林同時翔扶著君上走了進來。揮手製止了眾人的跪拜,君上在床邊坐下。雖然被褥已經換過,芳華身上也清洗乾淨,君上似乎仍聞到了血腥之氣。看著芳華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他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清禪上前如實回稟,君上伸出顫抖的指尖,撫著芳華冰涼的額頭,眼淚再忍不住直滾下來。芳華微睜著眼雖不曾落淚,可那眼底哀哀欲絕之態讓君上痛徹心扉。拭乾淚水,君上握了他的手,放在那隆起的小腹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