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小人聽著,大衙內喚的是……‘阿愨’。不知是何意?”君上原本是聽清了的,被再一次證實後,仍舊吃驚不小。因他二人皆是心腹,倒也無須相瞞。端了茶杯一面暖手一面道:“我的乳名便喚作阿愨。不知他口裡的可是這兩個字?”時翔與上林臉上皆變了色。上林小心問道:“回官家,小人與憶昔,時翔在駕前服侍多年,竟不知官家的乳名,大衙內是如何知曉的?”時翔忽然跪下道:“小人有句大不敬的話,求官家恕了罪才敢講。”上林瞧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君上的臉色。君上放下杯子,喚他起來道:“你莫非看出什麼不妥之處?恕你無罪儘管大膽講來。”時翔猶豫著道:“官家初見大衙內,便不覺得眼熟嗎?”君上被他提醒連連頷首道:“果然有些眼熟。可我從未見過他,這是什麼緣故?”時翔踏上一步道:“在小人看來,官家與大衙內長的只五六分像。只是……只是神態韻味卻是如出一轍。”上林接著道:“因此,官家覺得有些面熟,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小人有一事不明。”君上讓他快說,上林道:“官家在府門前,遇著二殿下與大衙內。小人窺見左相面露慌張,實在令人費解。”君上哦了一聲道:“那孩子竟然知道我的乳名,又在我將要離去只時叫出口。他……他是什麼意思?”上林道:“或許左相曉得官家的乳名了,無意中告訴了大衙內。”君上思付道:“我只同大郎講過,何曾告訴過他?”又問道:“就算如你所說,他……他叫我一聲做什麼?我瞧那孩子似有滿腹心事,他……”時翔道:“明日散朝,只說要左相入宮品鑑古畫,官家不妨試探試探。”君上沉思良久方頷首應允。

晚飯時,鳳簫只喝了一碗湯便向床上睡下。滿腦子都是,那個中年男子的身影。原來他便是父親真正愛慕苦戀之人。阿愨,阿愨,哈哈……聽他無數次叫過你的名字,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這般人物任誰都難以忘懷,看父親的態度很是恭敬,他到底是什麼來頭?他難道不知父親對他的心意?或是父親從來就沒對他表白過?為何不對他說?為何寧願找自家兒子做替身,也不對他說?是不敢嗎?若是以前官職低微倒也罷了,如今他是左相還怕什麼?莫非那阿愨亦是朝廷命官?官職比他還高?看他未到不惑之年,能做什麼大官兒啊?想到這裡,又對藍橋大恨起恨來。你與他糾纏不清,為何要拿我們母子做替身?如今害得我不人不鬼苟活於世。這些年從未見他登門造訪,今日前來為著哪般?莫非是要重拾舊好嗎?一通胡思亂想漸漸竟不能支撐,尚未燙完腳便沉沉睡去。

寒生疏雨收拾停當正要退下,不防藍橋走進來道:“我看他今日玩兒的著實乏了,你們自去莫來打攪他。”兩個廝兒領命都退了出去。

藍橋輕輕插好門,神情複雜的來至床邊坐下。望著沉睡中的鳳簫,漸漸的將他與君上重合在一起。撫著那眉間的皺起,緊閉的雙目,藍橋的手指停留在微薄的唇上。一遍一遍摩挲著唇瓣,直到那裡泛起了豔麗的紅色。藍橋定定地望著那唇瓣,自語道:“阿愨,我只道你今日是特地來看我的,原來我又自作多情了。我在你身邊守了十餘年,你……你都不曾看到。如今為了你的兒子,終於想起我了嗎?你常說,我與左令德一文一武,是你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呵呵……果真那麼看重我嗎?你眼裡只有左令德,我不過是陪襯罷了。他到底比我強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