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數年前深夜約莫丑時,小的賭錢回來。不想竟看見阿郎(藍橋),神色……神色鬼祟的往大衙內房裡去了。小的當時並未在意,次日醒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就算阿郎再寵愛大衙內,也不必夜半三更的還去看望吧?再說,那日大衙內並未身體不適啊。小的遂與渾家說了。哦,小的渾家是夫人的貼身侍女。誰知那婆娘不經事,轉身便告訴了夫人。沒隔幾日,夫人趁阿郎上朝,親往大衙內房中探望,出來時臉上似有淚痕。過後又囑咐小的渾家,莫要向旁人提起此事。小的夫妻雖覺蹊蹺,卻再不敢多言多語。可此後數年,小的又看見過兩次。阿郎夜半三更進到大衙內房中,事過後,大衙內必然連著數日茶飯不思,無端發脾氣,躲在房裡不肯出來。小的竟然還看見……看見……”芳華見他停下,不由將手爐猛地抓緊了,喝道:“賣的什麼關子,還不快講!”十一趕著道:“小的看見阿郎從大衙內院子裡出來,躲在僻靜處……抽……抽自家嘴巴。”芳華緊蹙了眉頭,猛地一咬牙,隱隱的從心底升起一股恐懼來。

十一接著道:“小的往日只在門口看兩眼便走,這一次實在好奇,打算跟進去看看。只因不曉得阿郎幾時再來,白白的守了兩三個月。正要收手,那晚阿郎果然又去了。”芳華微微睜大雙眼,本想問他看見了什麼?誰知莫名的一陣心虛,張了張嘴竟沒發出聲來。

十一忽然苦著臉道:“求四公子與小的鬆了綁吧。方才那幾位哥哥手腳太重,小的膀子都快折了。”芳華急著知道事情真相,親自上前與他解開繩索。十一嘴裡抽著氣,慢慢立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壓低了聲氣道:“小的繞到大衙內臥房後,躲在窗下向內窺探。裡面不曾點燈,雖看不清卻聽見……聽見……”芳華見他神色忽然變古怪起來,自覺手心溼溼的,低聲道:“你……你聽見什麼了?”十一跺跺腳道:“小的聽見男女歡好之聲。”芳華啊了一聲道:“屋內有女子嗎?”十一搖頭道:“不是……不是女子,是……是父子……父子相姦。”芳華驚愕的往後退了幾步,若非十一拉了一把幾乎跌倒。直覺那心,快打腔子裡跳出來了。一手按在胸口上,靠著博古架站穩身形。十一忙將案上的茶端過來,正要上前獻殷勤。忽見那小公子雙眸一睜,目光如利劍般直刺過來。

十一在左相府當差,遠遠的曾看見過芳華幾次。只覺這小公子既溫婉又不失活潑,乖乖巧巧很惹人喜愛,不想竟會有這等威儀。當下唬的手一抖,熱熱的茶濺出來燙得他直抽氣。

芳華沉著臉,當胸一把抓住道:“王十一你好大的狗膽!竟敢以下犯上汙衊朝廷命官。說,你受何人指使,到我這裡來搬弄是非?意欲何為?若再敢有一句不實,我即刻捆你去見左相。到那時不止皮肉受苦,只怕更有牢獄之災呢。你還不從實招來!”十一苦笑了幾聲道:“小的想了不下半個月,既然敢來還怕的什麼死?小的一死不打緊,只怕大衙內不堪凌辱,遲早會……會出事的。到時,公子定會為今日不出援手,而追悔莫及。”芳華此時心亂如麻,一把推開他,那茶杯跌落在地摔個粉碎。

時鳴當先搶進來,見芳華臉色很是難看,十一又被鬆了綁,過來便要拿人。芳華及時喝住,揮手令他們出去。時鳴還要磨蹭,被他上前一路推將出來。

芳華轉回身,慢慢在十一身前站定。那月牙般的眸子裡,再找不到一絲溫情。連十一也暗中納悶兒,明明是個棉花人兒,怎的頃刻間就變成了冰塊兒?�